單位自建房：房改倒車還是窮人福音？
單位內部到底以什么標準來分房？按收入水平，還是工齡、職務或者說對企業的貢獻大??？各自的標準又是什么？如何甄別單位員工的家庭收入情況？如果按經濟適用房標準，把房分給收入低的職工，而對于那些因貢獻大收入略高的人，反而分不到房，這會不會帶來新的不公平？
沒有平息的爭論，沒有停止的嘗試。在廣州之后，武漢、北京等地也開始允許單位自建房——
■爭鳴
盡管國務院在１９９８年下發的文件中就明確規定“在符合城市總體規劃和堅持節約用地的前提下，可以繼續發展集資建房和合作建房，多渠道加快經濟適用住房建設”，單位自建房的出現仍然引起廣泛爭議。
正方
單位自建房只賣給中低收入者，可以幫助國企留住人才，有利于拉低市場上的房價。
反方
允許單位自建房是開倒車，是用公共資源補貼少數人，是反市場的行為，容易滋生新腐敗。
中間派
“不管白貓黑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只要能夠平抑房價，只要能解決普通市民的住房問題，就是好現象； 單位自建房是剛冒出地面的小嫩芽，未來長成什么樣，還得看氣候，還得看人們如何來照料。
“孤島”上的自建房
少有人知道“金鶴苑”這座樓盤。明知就在附近，陸陸續續問十多個人，卻沒人答得出。最后記者把車開到廣州市鋼鐵集團，問那里的保安——因為“金鶴苑”是廣鋼的單位自建房?！霸冢彻锿??！北０仓赋鲆粋€極復雜的路線。
“這里更像一座孤島，”田婧說，“周圍沒什么房子?！蔽迨鄽q的田婧在廣鋼工作了二十多年，２００５年，她以每平方米２０５０元的價格，買下金鶴苑一套六十多平米的２房１廳。當時，它的周邊地區房價在４０００元以上。去年７月，田婧把金鶴苑的房子裝修后，以７００多元的價格出租出去。她自己則和丈夫住在丈夫單位分的房子里。
從外觀上，金鶴苑與廣州其他樓盤無甚區別，假山、球場、滑梯一應俱全。一樓架空設計，有老人在水泥臺上打乒乓球。惟一不同的是，金鶴苑的商業街上沒有常見的“房屋中介公司”。
整個金鶴苑有２２幢多層住宅樓、總計７５０套住房，但是像田婧那樣把房子租出去的并不多?！斑@里的住戶絕大多數是廣鋼的一線工人，這里是他們惟一的住房?！碧镦赫f。在網上，金鶴苑租售房信息只有田婧的一條。
金鶴苑一面臨水，三面被農田和空地包圍，不通公交車，廣州“禁摩”后，這里的交通更加不便。好在廣州西塱地鐵總站就在附近，但也至少要在毫無遮攔的曠野上，急行１５分鐘方可到達。
田婧沒有想到的是，她所抱怨的交通不便的金鶴苑，正成為廣州 “復辟福利房”的“代言人”——因為金鶴苑是廣州首個單位自建樓盤。而田婧出租房屋的舉動，正是“反對者”炮轟的靶心：單位自建經濟適用房為什么沒有分給真正需要住房的人？
風 波
今年年初，廣州市市長張廣寧在參加廣州市政協會議時首次明確表態，只要有地，在符合規劃的情況下，廣州的單位可以自行建房分給員工，那些沒有房的員工可以享受到實物分房。這一信息被很多人解讀為“福利房的復辟”，“開倒車”。
第一次在媒體上公開“炮轟”單位自建房者，是代言廣州房地產商們的廣州市房地產協會。３月１４日，這家協會對媒體表示，廣州鋼鐵集團等多家企業和機關所進行的“單位自建房”，是變相的“福利分房”。
廣州市房地產協會的秘書長許國碧言辭激烈，他認為，這些單位以極低代價拿到土地建房，并低價銷售，對房地產商有失公允，也損害了那些沒有單位自建房的公民的利益，是“房改的倒退”。
許國碧認為，根據《廣州市住房建設規劃（２００６—２０１０）》，允許自建房是為了解決困難職工的住房問題，而單位必須是部隊、中央、省屬駐穗單位和本市國有大中型企業單位，所有地塊需符合土地利用總體規劃和城市總體規劃；地塊本身產權明晰且企業擁有自建實力。這就意味著，只有一小部分企業擁有自建權，只有一小部分人群能夠享受到自建房。
“等于把屬于社會所有的公共資源補貼給少數人，這種做法有失公允?！痹S國碧說，一些權力部門和國有單位更有拿錢拿地建房的能力，這在事實上加大了行業之間的收入差距。
“單位內部到底以什么標準來分房？按收入水平，還是工齡、職務或者說對企業的貢獻大??？各自的標準又是什么？如何甄別單位員工的家庭收入情況？如果按經濟適用房標準，把房分給收入低的職工，而對于那些因貢獻大收入略高的人，反而分不到房，這會不會帶來新的不公平？”韓世同對記者說出另一種擔心。韓是較早杯葛“單位自建房”的廣州房地產專家之一。
“在取消福利分房多年后，再重提單位自建房，這違背了房改的初衷，不利于住房商品化、市場化目標的實現，”韓說，“政府有關部門為解決貧困家庭住房問題而出臺這項政策是病急亂投醫、飲鴆止渴?！?BR>
廣鋼首沖“華容道”
上個世紀末，很多公職人員為搭上分房末班車，突擊結婚，人們并未淡卻這樣的記憶。
１９９８年７月３日，國務院下發了《關于進一步深化城鎮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設的通知》（又稱“２３號文”），決定自當年起停止住房實物分配，建立住房分配貨幣化、住房供給商品化、社會化的房改新體制。
雖然全國范圍的住房改革，早在１９８０年代便已拉開帷幕，但“２３號文”從根本上改革了中國的住房體制。
可是“２３號文”并沒有封殺集資建房，這為單位自建房留下一條希望的華容道?！埃玻程栁摹钡谖骞澋冢保窏l規定：“在符合城市總體規劃和堅持節約用地的前提下，可以繼續發展集資建房和合作建房，多渠道加快經濟適用住房建設?！?nbsp;
廣州市鋼鐵集團就是在這時動了自建房的念頭。
在廣州鶴洞大橋南側，廣州市鋼鐵集團歷史遺留下來一塊７２畝的自有土地，１９９９年底，由于已經停止了福利分房制度，廣州市有關部門提議廣鋼參照北京、上海等地的做法，單位自建經濟適用房，這在停止福利分房后的廣州還沒有先例。廣鋼將自建經濟適用房的方案報批，廣州市政府有關部門決定把廣鋼作為單位自建房的試點。
２００５年１０月，廣鋼自建的經濟適用房項目——金鶴苑小區——竣工。
廣鋼職代會常務委員會審議通過了金鶴苑小區的發售方案。
根據方案，廣鋼以本企業工齡及住房困難情況等作主要參數，進行計分排名，經公示后，按分數高低依序選購住房。廣鋼集團將符合條件并登記購房的員工的計分排名情況通過電子政務、廠情通報會、公布欄張貼等形式公布，并做到可以隨時查詢。
因為偏遠，田婧當時并未積極申購，后來看到周邊蹭蹭往上躥的房價，而且聽說拿到房產證兩年后，房子可以進入市場流通，她才決定購買。
“買的人并不踴躍，記得廣鋼當時為盡快賣掉房子，還專門請來專業的地產公司負責宣傳策劃，他們到處派發宣傳單、張貼海報，還引入了銀行按揭和公積金貸款方式?！碧镦赫f。
４月３０日下午，南方周末記者在金鶴苑門口看到一則４Ａ紙打印的通知，通知業主把身份證復印件交到管理處，“準備辦理房產登記”。
“金鶴苑只是一個開端，將來的企業和單位肯定會比我們做得更好。我們的做法只是一個借鑒，”廣鋼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陳嘉陵說，“如果由企業來自己建經濟適用房，要嚴格控制成本，否則很容易出現虧損。一種可行的做法是，在成本的基礎上加５％－１０％的毛利，消化平均的費用，讓企業沒有損失，職工也受益?！?BR> 金鶴苑建好后，很多沒有分到房子的職工都希望集團能夠再建新的經濟適用房?！暗悄壳拔覀儧]有地了。如果未來有地、政策又允許的話，我們還會再蓋經濟適用房，那個時候我們會做得更好，讓更多的員工改善居住環境?！标惣瘟暾f。
“不支持，政府是傻瓜！”
廣鋼首建單位自建房后，今年年初，廣州造船廠、廣州鐵路集團等６家大型企業也先后獲得廣州市批準，可以自建經濟適用房。
廣鐵一位負責人對媒體說，廣鐵的單位自建房會選址在廠區范圍內，利用單位原有多余用地。因為自建房售價主要由建房成本構成，因此要比市場上的商品房便宜許多?！胺彩鞘澜缟下杂幸幠５墓?、企業，都會給自己的員工各種福利，只是形式不同而已?！边@位負責人不認同“低價購買單位福利房是一種倒退”的說法。
“經濟適用房與福利分房不一樣。政府現在允許單位自建房是兩全其美的事。第一，它解決了職工的居住問題；第二，經濟適用房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抑制廣州居高不下的房價。這不是開歷史的倒車，而是螺旋式上升?！睆V鋼集團董事長陳嘉陵說。
而同意單位自建房的初衷，按廣州市市長張廣寧的想法，是為了加快“廣州８．４萬戶中低收入者的住房問題”，而大部分開發商更愿意開發９０平方米以上的商品房，這不會與規定必須建９０平方米以下的單位自建房產生沖突。
“單位自建房這個方法是我想出來的。它和福利分房是兩個不同概念，理解它為歷史倒退是不對的?！睂τ趶V州市房協等機構、個人對單位自建房的“炮轟”，曾在廣州市鋼鐵廠任職過的張廣寧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如此解釋。
張廣寧說，并不是有單位有地就可以隨意建房，除了有地之外，單位自建房必須“三限”，即限戶型、限房價、限對象，亦即本單位必須有符合條件的中低收入人群才能建，房子建成后也只能銷售給這部分人。
張廣寧指出，如果沒有單位自建房，政府遲早也是要幫這些中低收入者建的，而“單位自建房其實是政府經濟適用房的‘補充’，中低收入者購房也多了一條途徑，”張廣寧笑言，“不支持，政府是傻瓜！”
至于影響到房地產市場，多數業內人士認為，廣州計劃５年內建３００萬平方米、３萬多套的單位自建房，在平均每年８５９萬平方米的住宅成交量面前，也僅為滄海一粟——對房價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真正的問題可能是政府如何監管，保證這些自建房順利落入中低收入者之手。廣東省省情調查研究中心針對單位自建房問題開展調查，發現近７０％受訪者擔心會造成不公和腐敗。
因為即使是國土房管部門直接管理的經濟適用房目前仍然出現了業主用作出租、炒賣的現象，作為該部門間接管理的單位自建房，會給政府監管帶來更大的考驗。
許國碧說：“前不久，有關部門透露，全市尚積壓經濟適用房３萬多平方米，有近１ ／ ３的人將分得的經濟適用房出租獲利?！彼Ｍ嘘P方面應認真吸取教訓，反思其管理上的不到位。
如果這些問題解決好，單位自建房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廣州市房協專家委委員黃穗誠認為，如果單位自建房分配得當，是能解決國企職工多數買不起房的問題的。國企現在招的產業工人多數都是農民工，每月工資在８００－１０００元。如果不通過這種渠道進行解決，他們根本就買不了房子，也無法在城市定居。
“未來２０年，廣州將會增加１倍的農轉非人口，單位自建房可以幫國企留住人才，廣鋼等國企需要這樣的扶持?！秉S穗誠說。（文中的田婧為化名）
■爭鳴
盡管國務院在１９９８年下發的文件中就明確規定“在符合城市總體規劃和堅持節約用地的前提下，可以繼續發展集資建房和合作建房，多渠道加快經濟適用住房建設”，單位自建房的出現仍然引起廣泛爭議。
正方
單位自建房只賣給中低收入者，可以幫助國企留住人才，有利于拉低市場上的房價。
反方
允許單位自建房是開倒車，是用公共資源補貼少數人，是反市場的行為，容易滋生新腐敗。
中間派
“不管白貓黑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只要能夠平抑房價，只要能解決普通市民的住房問題，就是好現象； 單位自建房是剛冒出地面的小嫩芽，未來長成什么樣，還得看氣候，還得看人們如何來照料。
“孤島”上的自建房
少有人知道“金鶴苑”這座樓盤。明知就在附近，陸陸續續問十多個人，卻沒人答得出。最后記者把車開到廣州市鋼鐵集團，問那里的保安——因為“金鶴苑”是廣鋼的單位自建房?！霸冢彻锿??！北０仓赋鲆粋€極復雜的路線。
“這里更像一座孤島，”田婧說，“周圍沒什么房子?！蔽迨鄽q的田婧在廣鋼工作了二十多年，２００５年，她以每平方米２０５０元的價格，買下金鶴苑一套六十多平米的２房１廳。當時，它的周邊地區房價在４０００元以上。去年７月，田婧把金鶴苑的房子裝修后，以７００多元的價格出租出去。她自己則和丈夫住在丈夫單位分的房子里。
從外觀上，金鶴苑與廣州其他樓盤無甚區別，假山、球場、滑梯一應俱全。一樓架空設計，有老人在水泥臺上打乒乓球。惟一不同的是，金鶴苑的商業街上沒有常見的“房屋中介公司”。
整個金鶴苑有２２幢多層住宅樓、總計７５０套住房，但是像田婧那樣把房子租出去的并不多?！斑@里的住戶絕大多數是廣鋼的一線工人，這里是他們惟一的住房?！碧镦赫f。在網上，金鶴苑租售房信息只有田婧的一條。
金鶴苑一面臨水，三面被農田和空地包圍，不通公交車，廣州“禁摩”后，這里的交通更加不便。好在廣州西塱地鐵總站就在附近，但也至少要在毫無遮攔的曠野上，急行１５分鐘方可到達。
田婧沒有想到的是，她所抱怨的交通不便的金鶴苑，正成為廣州 “復辟福利房”的“代言人”——因為金鶴苑是廣州首個單位自建樓盤。而田婧出租房屋的舉動，正是“反對者”炮轟的靶心：單位自建經濟適用房為什么沒有分給真正需要住房的人？
風 波
今年年初，廣州市市長張廣寧在參加廣州市政協會議時首次明確表態，只要有地，在符合規劃的情況下，廣州的單位可以自行建房分給員工，那些沒有房的員工可以享受到實物分房。這一信息被很多人解讀為“福利房的復辟”，“開倒車”。
第一次在媒體上公開“炮轟”單位自建房者，是代言廣州房地產商們的廣州市房地產協會。３月１４日，這家協會對媒體表示，廣州鋼鐵集團等多家企業和機關所進行的“單位自建房”，是變相的“福利分房”。
廣州市房地產協會的秘書長許國碧言辭激烈，他認為，這些單位以極低代價拿到土地建房，并低價銷售，對房地產商有失公允，也損害了那些沒有單位自建房的公民的利益，是“房改的倒退”。
許國碧認為，根據《廣州市住房建設規劃（２００６—２０１０）》，允許自建房是為了解決困難職工的住房問題，而單位必須是部隊、中央、省屬駐穗單位和本市國有大中型企業單位，所有地塊需符合土地利用總體規劃和城市總體規劃；地塊本身產權明晰且企業擁有自建實力。這就意味著，只有一小部分企業擁有自建權，只有一小部分人群能夠享受到自建房。
“等于把屬于社會所有的公共資源補貼給少數人，這種做法有失公允?！痹S國碧說，一些權力部門和國有單位更有拿錢拿地建房的能力，這在事實上加大了行業之間的收入差距。
“單位內部到底以什么標準來分房？按收入水平，還是工齡、職務或者說對企業的貢獻大??？各自的標準又是什么？如何甄別單位員工的家庭收入情況？如果按經濟適用房標準，把房分給收入低的職工，而對于那些因貢獻大收入略高的人，反而分不到房，這會不會帶來新的不公平？”韓世同對記者說出另一種擔心。韓是較早杯葛“單位自建房”的廣州房地產專家之一。
“在取消福利分房多年后，再重提單位自建房，這違背了房改的初衷，不利于住房商品化、市場化目標的實現，”韓說，“政府有關部門為解決貧困家庭住房問題而出臺這項政策是病急亂投醫、飲鴆止渴?！?BR>
廣鋼首沖“華容道”
上個世紀末，很多公職人員為搭上分房末班車，突擊結婚，人們并未淡卻這樣的記憶。
１９９８年７月３日，國務院下發了《關于進一步深化城鎮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設的通知》（又稱“２３號文”），決定自當年起停止住房實物分配，建立住房分配貨幣化、住房供給商品化、社會化的房改新體制。
雖然全國范圍的住房改革，早在１９８０年代便已拉開帷幕，但“２３號文”從根本上改革了中國的住房體制。
可是“２３號文”并沒有封殺集資建房，這為單位自建房留下一條希望的華容道?！埃玻程栁摹钡谖骞澋冢保窏l規定：“在符合城市總體規劃和堅持節約用地的前提下，可以繼續發展集資建房和合作建房，多渠道加快經濟適用住房建設?！?nbsp;
廣州市鋼鐵集團就是在這時動了自建房的念頭。
在廣州鶴洞大橋南側，廣州市鋼鐵集團歷史遺留下來一塊７２畝的自有土地，１９９９年底，由于已經停止了福利分房制度，廣州市有關部門提議廣鋼參照北京、上海等地的做法，單位自建經濟適用房，這在停止福利分房后的廣州還沒有先例。廣鋼將自建經濟適用房的方案報批，廣州市政府有關部門決定把廣鋼作為單位自建房的試點。
２００５年１０月，廣鋼自建的經濟適用房項目——金鶴苑小區——竣工。
廣鋼職代會常務委員會審議通過了金鶴苑小區的發售方案。
根據方案，廣鋼以本企業工齡及住房困難情況等作主要參數，進行計分排名，經公示后，按分數高低依序選購住房。廣鋼集團將符合條件并登記購房的員工的計分排名情況通過電子政務、廠情通報會、公布欄張貼等形式公布，并做到可以隨時查詢。
因為偏遠，田婧當時并未積極申購，后來看到周邊蹭蹭往上躥的房價，而且聽說拿到房產證兩年后，房子可以進入市場流通，她才決定購買。
“買的人并不踴躍，記得廣鋼當時為盡快賣掉房子，還專門請來專業的地產公司負責宣傳策劃，他們到處派發宣傳單、張貼海報，還引入了銀行按揭和公積金貸款方式?！碧镦赫f。
４月３０日下午，南方周末記者在金鶴苑門口看到一則４Ａ紙打印的通知，通知業主把身份證復印件交到管理處，“準備辦理房產登記”。
“金鶴苑只是一個開端，將來的企業和單位肯定會比我們做得更好。我們的做法只是一個借鑒，”廣鋼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陳嘉陵說，“如果由企業來自己建經濟適用房，要嚴格控制成本，否則很容易出現虧損。一種可行的做法是，在成本的基礎上加５％－１０％的毛利，消化平均的費用，讓企業沒有損失，職工也受益?！?BR> 金鶴苑建好后，很多沒有分到房子的職工都希望集團能夠再建新的經濟適用房?！暗悄壳拔覀儧]有地了。如果未來有地、政策又允許的話，我們還會再蓋經濟適用房，那個時候我們會做得更好，讓更多的員工改善居住環境?！标惣瘟暾f。
“不支持，政府是傻瓜！”
廣鋼首建單位自建房后，今年年初，廣州造船廠、廣州鐵路集團等６家大型企業也先后獲得廣州市批準，可以自建經濟適用房。
廣鐵一位負責人對媒體說，廣鐵的單位自建房會選址在廠區范圍內，利用單位原有多余用地。因為自建房售價主要由建房成本構成，因此要比市場上的商品房便宜許多?！胺彩鞘澜缟下杂幸幠５墓?、企業，都會給自己的員工各種福利，只是形式不同而已?！边@位負責人不認同“低價購買單位福利房是一種倒退”的說法。
“經濟適用房與福利分房不一樣。政府現在允許單位自建房是兩全其美的事。第一，它解決了職工的居住問題；第二，經濟適用房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抑制廣州居高不下的房價。這不是開歷史的倒車，而是螺旋式上升?！睆V鋼集團董事長陳嘉陵說。
而同意單位自建房的初衷，按廣州市市長張廣寧的想法，是為了加快“廣州８．４萬戶中低收入者的住房問題”，而大部分開發商更愿意開發９０平方米以上的商品房，這不會與規定必須建９０平方米以下的單位自建房產生沖突。
“單位自建房這個方法是我想出來的。它和福利分房是兩個不同概念，理解它為歷史倒退是不對的?！睂τ趶V州市房協等機構、個人對單位自建房的“炮轟”，曾在廣州市鋼鐵廠任職過的張廣寧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如此解釋。
張廣寧說，并不是有單位有地就可以隨意建房，除了有地之外，單位自建房必須“三限”，即限戶型、限房價、限對象，亦即本單位必須有符合條件的中低收入人群才能建，房子建成后也只能銷售給這部分人。
張廣寧指出，如果沒有單位自建房，政府遲早也是要幫這些中低收入者建的，而“單位自建房其實是政府經濟適用房的‘補充’，中低收入者購房也多了一條途徑，”張廣寧笑言，“不支持，政府是傻瓜！”
至于影響到房地產市場，多數業內人士認為，廣州計劃５年內建３００萬平方米、３萬多套的單位自建房，在平均每年８５９萬平方米的住宅成交量面前，也僅為滄海一粟——對房價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真正的問題可能是政府如何監管，保證這些自建房順利落入中低收入者之手。廣東省省情調查研究中心針對單位自建房問題開展調查，發現近７０％受訪者擔心會造成不公和腐敗。
因為即使是國土房管部門直接管理的經濟適用房目前仍然出現了業主用作出租、炒賣的現象，作為該部門間接管理的單位自建房，會給政府監管帶來更大的考驗。
許國碧說：“前不久，有關部門透露，全市尚積壓經濟適用房３萬多平方米，有近１ ／ ３的人將分得的經濟適用房出租獲利?！彼Ｍ嘘P方面應認真吸取教訓，反思其管理上的不到位。
如果這些問題解決好，單位自建房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廣州市房協專家委委員黃穗誠認為，如果單位自建房分配得當，是能解決國企職工多數買不起房的問題的。國企現在招的產業工人多數都是農民工，每月工資在８００－１０００元。如果不通過這種渠道進行解決，他們根本就買不了房子，也無法在城市定居。
“未來２０年，廣州將會增加１倍的農轉非人口，單位自建房可以幫國企留住人才，廣鋼等國企需要這樣的扶持?！秉S穗誠說。（文中的田婧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