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成為手藝人 馬良的異想世界

馬良的工作室,就是一個怪咖的天堂。這里有一切暗黑童話故事里的主角,木偶、骷髏頭,還有飛不起來的鳥人……這些有趣的玩意,豐富了馬良的創作,也填充了他的異想世界。

馬良的工作室,就是一個怪咖的天堂。這里有一切暗黑童話故事里的主角,木偶、骷髏頭,還有飛不起來的鳥人……這些有趣的玩意,豐富了馬良的創作,也填充了他的異想世界。

馬良 中國當代藝術家、觀念攝影師、廣告導演,被國際媒體譽為當代舞臺裝置風格攝影的代表人物。2012年創作藝術項目《我的移動照相館》,用時10個月,在全國35個城市搭建臨時照相館,免費為1600多人拍照,反響強烈,同時成為2012年度最被媒體關注的藝術事件之一。

 

移動照相館結束旅行后的一年多,馬良依然忙得像個陀螺。

采訪約了大半年才最終定下。這段日子里,馬良不是在準備搬工作室,就是在忙世界各地的展覽。今年6月初,記者終于有機會踏入他的新工作室。這個工作室位于上海虹口一個創意園區內。從那幢建筑頂樓的露臺眺望出去,園區內的綠色盡收眼底。

無遮無擋的自由,正是馬良最喜歡的感覺。

 

攝影師,或者手藝人

馬良的工作室分成三塊,進門玄關左手邊有個房間,門是老舊的雕花鏤空木板。進去以后是一個大的開闊空間,沒有隔斷,是他的工作室。正對入口的整面墻上,都釘著一長列的書架,書架下面是長長一列書桌。

進門右邊是三四米高的書架,擺滿了他的書和一些小玩意。工作室里還放著工程專用梯,可馬良還是嫌這梯子不夠高,沒法夠到書架最上層,他琢磨著“再買一個更高的梯子”。大房間外面就是露臺,幾張竹簾從屋頂垂下,搭起一個安靜而舒適的空間,中間擺著一條原木長桌和幾張刷了紅漆的舊式太師椅,墻邊雜亂堆著幾株綠色植物,還有一株剛冒出不少綠葉的葡萄,正倚著門柱往上攀爬。閑暇時分,馬良就在這里獨享安逸;有客人來時,這里又成了喝茶聊天的好去處。

“其實我更喜歡以前那個工作室,”馬良說,“我不喜歡太大的空間,喜歡小的?,F在這個工作室做這么大,是因為木偶劇的需要。那個工作的小房間,才是我習慣的空間。”

木偶是興趣所在,如今又成了馬良的工作重心。下午四點半到工作室時,馬良正在小房間跟兩個助手研究木偶手指的結構。透過鏤空的木頭格子,隱約看到小房間內擺滿了各種工具。進去以后,發現這個小房間就像個機械迷的工作間,架子上一格一格擺滿了各個零件:螺絲、鐵片、鐵絲……正面墻上掛著他們用作參考的人偶模型:兩個褐色的小人,一個沒有頭的塑料人偶,幾只孤零零的木偶手臂。電鉆、卷尺、美工刀則掛在下排。整個房間被這些工具填滿,凌亂之余竟也有一種秩序,頗有些詭異色彩。

在微博上,馬良這樣介紹自己:“前知名攝影師”。攝影師是他最有名的身份,但如今的他更像是一個手藝人,專心于木偶和木偶劇的制作。“我們現在想做一出木偶劇,不過肯定不是傳統的木偶戲,而是講述現代的故事。”木偶的結構也是要大大改良的,“傳統的木偶主要是通過提線來操作,動作和表達比較有限,我們想要做出更精細的木偶,可以有更細致的動作。”

為了制作出更精細的人物,馬良和助手們每天都在研究木偶的身體結構。采訪當天,他們正巧遇到了制作瓶頸,為木偶的手指如何構造而糾結不已。他的“野心”是做真人尺寸的木偶,這個事情沒人做過,一切都得“自己摸索”。但他為這個計劃興奮不已,幾乎是沉迷其中——就連他跟助手下樓吃晚飯,三個人在電梯里也還在不停討論如何用鐵片連接,讓木偶的手指更加靈活。

木偶劇中的人物,馬良都已經想好了,劇情也有了大致的想法。不過他不肯透露有關人物和劇情的信息,只說是“跟傳統木偶戲不同的現代故事”,“等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移動照相館之后,馬良也開始在做一些模型玩偶,通過網絡販售,比如鳥人,國王。很多人覺得馬良做的東西跟“蒸汽朋克”科幻風格類似——充滿想象力,且都帶著一些迷幻、混亂、反現實的色彩。有出版社的朋友知道他在構思木偶劇后,送了一套“蒸汽朋克”的書給他,這套書就擺在那一長排書桌上,英國、美國、日本作家都有,包括了《差分機》、《艾比斯之夢》、《末日愛國者》、《游戲玩家》等等。不過,書全都沒有拆封,因為他一直忙著制作木偶,“還沒有時間看”。

馬良從小就喜歡木偶,也喜歡手工藝。他的工作室里,到處擺滿了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玩偶。有些是設計師作品,像是一個牛仔藍的阿童木布偶,靜靜地坐在角落里,“那是一個香港設計師的作品”。還有一些不知從哪里收集來的玩具,比如那些零散地放置在工作室各處的鐵皮玩偶:一個坐在小型留聲機上的長衫老頭、一個打鼓的粉絲兔子、一個紅色的宇航員。甚至還有一只制鞋的木楦,就這樣大剌剌地擺在書架上。

馬良還在小房間糾結木偶的手指結構時,他的助手在屋外看一本叫《泉州木偶藝術》的小冊子。那是馬良自己的藏書,上世紀80年代出版,很薄,定價只要五塊錢。“馬良以前曾經去泉州專門跟師傅學過木偶制作。”木偶戲的制作人方嵐說。泉州是中國的木偶之鄉,有很悠久的木偶制作和表演歷史,但現在,木偶戲早已不成氣候,老師傅們也散落各地。

“我去學木偶制作純粹是出于興趣。”馬良學習的時候,收集了很多有關中國木偶的資料。“后來我本來想出一本有關木偶戲的書,但那時找了很多家出版社,都沒有人想要出。我就想,再等等好了。”

 

鳥人,或者閃閃發光的神經病

做移動照相館這個項目時,馬良收集了各式各樣富有裝飾感的衣服,好幾大箱。搬工作室的時候丟了一大部分,還有一些“送了朋友”。還有很多其它的收藏品,因為搬不了,也全都放棄了。所以,現在這個工作室里放的東西,大都是他選擇后留下來的。

大房間的上空,有兩個很顯眼的裝飾。一個是一對巨大的翅膀,木頭架子制成的骨架,繃上了白色布面——因為時間久遠而顯露出陳舊的灰白色。翅膀上還做了兩個可以供人背在背上的架子,這個翅膀的整體結構很像滑翔翼,只是看上去更加原始。這個大型翅膀是馬良自己制作的,哪怕搬家,也舍不得丟。

另一個是他的代表作,被稱作“鳥人”的玩偶。它站在從墻面上空伸出的一根細長鐵桿上,手中拿著一只平衡桿,看上去像是正在進行雜技表演。鳥人的嘴是鳥喙,背上背著一對白色翅膀。有趣的是,那個大型翅膀的結構跟鳥人身上背的一模一樣,就像是按照真人尺寸制作的放大版。“那個翅膀是假的,所以他是飛不起來的。”馬良說。

在馬良的工作室里,“飛行”是一個重要的主題。他有一只玻璃瓶子,擺在書桌上,里面放著了只栩栩如生的黃色小鳥,不知是模型還是標本。

工作室的書桌上有一排擱架,放滿了碟片。他看電影的口味很雜,有《電鋸驚魂》、《蝴蝶效應》、《十二宮殺手》,也有《老男孩》、《五個撲水的少年》、《六月的蛇》這樣的電影。他幾乎擁有宮崎峻的所有動畫作品:《紅豬》、《天空之城》、《千與千尋的神隱》、《魔女宅急便》……而宮崎峻正好也是一個對飛行著迷的動畫人,他的動畫片里,有很多令人著迷的飛行鏡頭。

馬良的收藏品中,有一個系列或許可以稱之為“骨頭”。最顯眼的是一只羚羊的頭骨,擺在書架上;還有一只骷髏頭,空洞的眼窩直勾勾盯著工作室,就像一直在審視里頭的動靜;書桌上還有一串小骷髏頭串,就連茶座的煙灰缸邊緣,也圍著一圈小骷髏頭……跟對木偶的喜愛不同,馬良說他并不是從小就喜歡骨頭,而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漸漸發現這些東西的魅力。

工作室掛了好多幅畫,有大有小,很多都跟骨頭有關。一幅紅色調的畫了一個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一堆骷髏頭上。一幅小一些的畫了鋪著白色桌布的桌面上一個單獨放著的骷髏模型,另一幅同樣尺寸的畫則是一個正在探索的宇航員,也是孤身一人,面罩下是骷髏的面孔。還有兩幅一模一樣的畫,一幅很小——大概是底稿,放在玄關處,畫的是兩個男孩站在樹下,一個蒙著另一個的眼睛,樹上本該結果實的地方畫的都是不同的骷髏頭。這幅畫的放大版掛進了工作室內。這些畫仿佛都在訴說同樣的關鍵詞:孤獨和死亡。

在馬良的工作室里,分裂感無處不在。馬良迷戀翅膀和飛行,也迷戀骨頭和死亡。他喜歡玩偶中的童話色彩,也被暗黑陰郁的風格所吸引。他熱衷于追溯老物件留下來的懷舊氣息,也在自己的創作中精心注入了后現代的元素。 (莊芳/圖)

 

“我要在你平庸無奇的回憶里,做一個閃閃發光的神經病。”這句馬良的“名言”被很多文藝青年引用過,并視為堅持自己的精神源泉。在很多人看來,馬良怪得很可愛:他工作室的WIFI賬號是“上海瘋人院”的拼音,密碼則是“莎士比亞”的拼音;他喜歡把下巴的那撮胡子編成個小辮子,看起來又酷又有趣。

就像許多藝術家一樣,馬良有才華,有個性,也很情緒化。在和理性的較量中,感性總是占了上風。馬良不太喜歡進入鏡頭,面對著照相機固執得像個孩子;對于抽象的問題,他也會憨笑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要是遇著他狀態好的時候,他可以跟你聊個不停,從小時候講到念大學,再講到前陣子去參加的詩會。他在公眾號里寫的回憶文章細膩又感傷,與面前這個糾結于木偶手指關節構造的“技術控”判若兩人。

當被問及為什么熱衷于收集骨頭的時候,馬良反問道,“很美,你不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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