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生活】放心靈去飛 第三空間
一個都市人,總有兩個空間需要日復一日地把自己塞在里面:在『家』這個空間里,你與你的家人發生關系;在『辦公室』這個空間里,你與你的同事發生關系。而在另一個『異度空間』,你可能與陌生人甚至只與自己發生關系,與性情、愉悅、放松,與社交、心靈發生關系:那就是會所、別院,或者是香堂、茶館。每個人都得有自己的『異度空間』,在那里,生活與生意不至于把你完全充滿。
一個都市人,總有兩個空間需要日復一日地把自己塞在里面:在『家』這個空間里,你與你的家人發生關系;在『辦公室』這個空間里,你與你的同事發生關系。而在另一個『異度空間』,你可能與陌生人甚至只與自己發生關系,與性情、愉悅、放松,與社交、心靈發生關系:那就是會所、別院,或者是香堂、茶館。每個人都得有自己的『異度空間』,在那里,生活與生意不至于把你完全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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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
少數人的私密空間
頤和悅匯位于地下一層,葡萄酒、畫和鋼琴把這里打點成一個藝術空間。在它的外面,是北京傳統的磚混建筑,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內外的巨大反差,讓這個地方擁有意外的私密感,這里,也由此成為少數人的私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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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三里屯路,就像北京城無數的毛細血管一樣,筆直、車流不息。這是一條傳統的北京馬路,路的兩側,高高的樹冠擋住了大多數陽光,繁茂的枝椏則輕易地遮住了路邊的房子??瓷先ヒ呀浕牡袅说谋本C電院,就是馬路邊一個不顯眼的大院。
往里走,散落著一兩家裝潢考究的餐館,對面,是一個不起眼的會所,頤和悅匯。這家路過時很容易被錯過的場所,時不時地,會招來一幫紅酒、藝術愛好者。他們中的大多數,因朋友的介紹而來,由此形成了一個特定的小圈子。
頤和悅匯位于地下一層,葡萄酒、畫和鋼琴把這里打造成一個藝術空間。而它的外墻,是北京傳統的磚混建筑,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內外的巨大反差,讓這個地方擁有意外的私密感,這里,也由此成為少數人的私密空間。
私享的天堂
“七月里沒有女人,也沒有蝸牛。”在喜歡把這句話掛嘴上的達利的眼里,蝸牛就像是一個精神導師,是弗洛伊德的化身—那也是他最推崇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只是對于這個帶殼的導師,達利會為他裝上一對翅膀,于是有著迷人幾何圖形的蝸牛成了天使,超現實的天使。
在“頤和悅匯”進門下樓梯的頭頂處,策展人劉彭生放置了一組木頭做成的白色翅膀。“達利的天使作品里有天堂、地獄、煉獄,天堂當然是最好的,是我們向往的生活。我們的翅膀也是從小到大,變成一個無限的東西,因為天堂就是我們所向往的地方。”
劉彭生想把“頤和悅匯”變成一個圈內人向往的地方。這家位于地下的會所,早年前是一家工廠的所在。穿著整齊天藍色制服、把袖子卷過手肘的年輕的工人們,是這個地方的主人。工廠倒閉后,這里空了段時間。
后來,來的人換成了一些端著高腳杯的人—葡萄酒會所是這里的前身。再后來,劉彭生和另外幾個人接手,于是這里有了現在的模樣。
劉彭生對這個接近900平方米的空間進行了改造,宮廷紅成了這里的主色。下完樓梯,會看到雷云端的幾個青瓷作品,再往里到大廳,一面墻掛著當代藝術畫作,另一面墻是一組“殘荷”的作品,畫的下方是一段枯的木頭。
“‘殘荷’短暫,是塵土里長出的綠葉,可以表達我們內心對社會的感激和眷戀,古樹則是大自然幾百年的蹤跡遺留下來的,現在許多都已經消失,我們希望用根來表示對古木的尊重。”劉彭生想通過這些元素來告訴人們,這里是以當代藝術品、紅酒及雪茄為主題的藝術會所。
天使犯困的時候,會從樹上折根樹枝,支撐自己沉重的翅膀。當人們犯困的時候,可以到這里的沙發,邊聊天邊打盹,然后接著聊天,晃晃手里的酒杯,看看墻上的畫。
“頤和悅匯”有六個不同主題的包廂,每個包廂大約20平方米,分別針對不同圈子的人。其中包括給喜歡雪茄的,紅酒主題的,可以在里面聽黑膠唱片的,喜歡西餐的……在不同的包廂,分別有不同的設施的裝置。
在其中一個包廂,掛著蔡志松的作品《玫瑰》。人們可以看到三次創造中國雕塑家在國際市場上最高拍賣紀錄的人,用黑色的鉛皮,如何塑造出玫瑰花的嬌艷欲滴。另一個包廂,陳列著來自北京奧運會金鑲玉靈感的手表“寶玉時”,表盤用和田玉做成。中國制造。
除了有不同主題的包廂,“頤和悅匯”還提供特別定制的私房菜。會所里沒有固定的廚師,需要的時候,就從集團下的另一家會所那里調來廚師,根據客人的口味,有時候是擅長麻辣的四川廚師,有時候是喜愛醉蝦和糖醋小排的上海廚師。
劉彭生 頤和悅匯藝術會所創始人
放下,自在
郎曉雷是“頤和悅匯”的???。他經?;钴S于北京的各大會所,堪稱北京會所通,所熟知的會所分布在北京的各個角落,據說即使每周去一家,一年都可以不帶重樣。
這位活躍于政界和商界的中年男人,一直以來就走在時代大潮的前面。上世紀80年代還在上大學的時候,他從別人帶回國內的錄像帶里,第一次看到了時裝表演,于是就和幾個同學攢了個大學生時裝表演團,并請來著名的設計師馬羚。后來,他還給《服裝》雜志當過模特,為老一代國貨做形象代言,拍過的照片包括“長城風雨衣”和“北京襯衫”等。
郎曉雷還記得他第一次知道“會所”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深圳。只是,那個年代還不叫“會所”,叫“俱樂部”,比如位于北京長安街邊的長安俱樂部。
“那個時候,俱樂部里的活躍分子,女的叫名媛,男的叫成功人士。”當時在郎曉雷眼里還算稀罕的會所,在今天已然是鋪天蓋地了。
每個會所都會刻意營造自己的小圈子。身為滿族人的郎曉雷說,自己的祖父早先在故宮里寫匾,父親也是書法家,因此自己小的時候就受到書畫的熏陶,因此對一些崇尚書畫、有獨特文化品位的會所情有獨鐘。
“會所就是提供一個平臺,帶著有共同興趣的一群人一起玩。紅酒、游艇、私人飛機,有些人都玩過了,沒有感覺了,后來變成只是喜歡這個圈子里的人。”郎曉雷認為,圈子里的人在這個時候似乎比場所更重要了,“比如說那英開了一個圈子,某個世界小姐開了一個圈子,圈子里的人就是有特定關系的一群人,他們在里面可以放下身段,身份平等。”
在他身為書法家的父親80歲生日的時候,郎曉雷就找了一家有字畫的會所,請了些朋友一起寫字、吃飯。
在“頤和悅匯”,劉彭生想做到另一種“放下”。他不時在這里舉辦畫展,最近的兩次畫展,一次是寫實風格的,一次是傳統風格。“國內有很多好的藝術人,卻沒有機會展示自己的作品,甚至連溫飽都沒法解決,而另外一些人,卻在基金的操縱下,成了被人架空的大師。”
劉彭生想通過自己的會所做一些改變,“有些藝術家沒有被發掘,有些卻被吹抬得很高,我們希望能提供一個展示的空間,對社會起到一點點平衡的作用。”
每次畫展,會所都能吸引六七十人到場,有的是院校里的老師,有的來自學術界,也有些是愛好收藏的。劉彭生說,希望這樣的活動能讓大家放下自己的身份,在藝術面前,人人平等。
走進來,接近藝術
在北京,類似的會所越來越多。比如黃州食府,有很多藝術家的字畫,有四合院、戲院、宮廷菜式;在健一公館,不但有自己的圖書室和高爾夫場地,還不時舉辦小型音樂會;在華南會所,則以福建和廣東人居多,有些類似于商會的性質,里面擺放著南方的茶道器具與文房四寶。
郎曉雷說,這樣的會所在他和他的朋友們生活中的比重越來越大。一般情況下,他會把20%的時間放在家里,辦公室會占去他時間的40%,另外的40%的時間,則是在會所這類第三空間里度過的。有時,他會帶著家人到會所。“真正的會所不應該是權錢交易的地方,而是給愛好者們學習交流的地方。第三空間在人們生活中的比重會越來越多,因為這在國際上也是一樣的。”
對郎曉雷這樣的顧客來說,“頤和悅匯”是他們的第三空間,但對于劉彭生而言,這卻是他的工作場所。
劉彭生更樂于把自己的大多數時間花在這里。而對于他來說,開車的路上、旅游和出差同樣也是第三空間,這還包括,那些沒有家和辦公室的城市。對于他來說,盡管會所已如雨后春筍般開始走俏,但仍是“尖尖角”,只是初見。在北京,會所很神秘,同時也經常被人認為,在某個角落,也許就在悄悄地進行著某種交易。因此對一些會所來說,他們盡量披上一層文化的糖衣,如果做不到,那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加神秘。
劉彭生對于這一點并不否認。他的集團所擁有的三家會所里,當代風格的在國貿,傳統的位于頤和園,而藝術的就是現在這家由工廠改造的空間,有畫、有酒、有雪茄。
“人們都在投機,買畫是因為值錢而不是因為喜歡。”劉坦陳,在頤和悅匯,紅酒就比畫賣得好,“靠畫展很難維持,有些客人來了看個三五分鐘就走了,他看的是價格,而不是藝術品。知識和文化并不是一回事兒。”
盡管如此,劉彭生依然雄心勃勃,因為人們把更多的時間花在第三空間,似乎已經成為一種趨勢。“我們提供這樣的空間讓大家進來,在這樣的氛圍下,大家會慢慢成為行家,而不接觸,就永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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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堂
今古意韻余味繞梁
意韻堂,由兩位癡迷茶道、香道的“外行”和一位浸淫茶道多年的“內行”始創。堂主吳金耀說,這個空間的主要功能,是供幾位東主“喝茶、聽歌、燒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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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香道、茶道和紫砂為看家本領的意韻堂,雖然空間并不豪華,卻受到不少商界、文化圈、書畫界人士的追捧。雖深藏鬧市之外,不大的香堂里,卻滿滿地存放著堂主的私家珍藏,級別絲毫不含糊。而到場的客人多是堂主的私人朋友,他們的身份,從堂外一字排開的香車可窺見一斑。
這些到香堂中消磨時光的人們,內心深處所追尋的,并非一個縱橫捭闔的名利場,而是一種短暫避世的快意。
堂,納盡風雅
意韻堂,由兩位癡迷茶道、香道的“外行”和一位浸淫茶道多年的“內行”始創。當堂主吳金耀和舵主楊振琛遇上勐海美女掌柜張蓉蓉,古韻盎然的東方文化空間“意韻堂”便誕生了。吳金耀說,這個空間的主要功能,是供幾位東主“喝茶,聽歌,燒木頭”。
意韻堂堂主吳金耀,本是IT圈中人,公司從事服務器端開發,曾與金蝶等公司在提案現場交鋒,拿下不少項目。朋友們都蠻羨慕他的生活的,因為24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基本實現了財務自由,每天喝茶聽歌,日子過得頗為瀟灑。“同學們還在忙著投簡歷的時候,我已經在看簡歷了。”
編程和運營公司是相當耗費腦力的事情,就像上了發條,神經緊繃的他發現自己不懂放松了,連閑暇的夜晚也無法入眠。為了給自己尋找一個安睡的妙方,他迷上了沉香。古書有記“一寸沉香一寸金”,沉香是昂貴的香品,也是中醫藥材,有安神、靜心之功效,并且能制造出雅致脫俗的香境。
意韻堂藏的沉香,包括海南綠棋楠、海南土沉熟結、海南倒架等。品質高的沉香隨著沉香本身的升溫和持續的過程,可以呈現出不同的層次感,首香、中韻、末香,這是完全不同的氣息和魅力體現。而普通的沉香味覺則較為單一。一般初玩者至老香客都會選擇的是一種易行的焚香方式—炭熏,即是把沉香與炭火直接接觸。需要的工具很簡單,一爐一夾便可,爐里的火炭燃燒,用夾夾下小小塊的香材放在火炭上,獨品雅集均可。
郎曉雷 華陽國際產業投資集團董事長
茶,帶人云游
因為意韻堂的機緣,從小生長在勐海的張蓉蓉,也推薦真心愛茶的老茶客們,可以從這個空間走出去,云游到彩云之南,吃茶去。香堂的活動空間,也得以向外延伸。每年到了春天,清明前夕收茶的季節,三位好伙伴就會親自到勐海去,收茶,兼旅行。高山云霧出好茶,只有300年以上的,才能算古樹,而他們獨愛古樹新茶。“凌晨四五點就上山了,要仔細遴選出當年最好的品種。一芽兩葉。一口料,不拼配。”因為挑剔,四十多棵茶樹里,每棵只能有幾十公斤,產量稀少。
談到茶,堂主坦言自己只是喜歡,卻不能算太在行。鎮店的除了普洱、紫砂、沉香等寶貝,還有出生在勐海的美女掌柜張蓉蓉。因為勐海盛產普洱,她從小就愛喝茶,“小朋友的時候就愛搶爺爺泡的很濃很濃的毛茶,不給喝,我就哭。”在勐海,當地人都愛喝做好的毛茶,而不愛喝茶餅,“抓一把杯子里泡的大壺茶,喝的時候是苦,回甘感覺很甜。就像我們的生活。”
因為地處高原,西雙版納地區的勐海、勐納都是愛普洱的人們推崇的產地,“高山云霧出好茶。勐海是西雙版納的魚米之鄉,很適合普洱茶生長。”2006年正式入行學習經營家里的制茶生意,張蓉蓉眼見普洱茶正式進入上海市場,又迅速成為滬上身價最高的茶,而她也被不少同行的朋友笑稱為“勐海代言人”。堂中數款茶,都以產茶的寨子命名。景邁大樹茶,取景邁山百年早春喬木大樹曬青茶為原料,精制發酵。老班章來自西雙版納布朗山脈,茶園海拔大約1730米。老曼峨來自布朗山海拔1780米的老曼峨寨,而班盆則來自布朗山脈與老班章比鄰的寨子里,茶園海拔約1730米。
藏,百味人生
張蓉蓉說,“好茶,講究的是茶氣要好,湯要滑,喉腔舌腮,就是韻,就是層次,層次感要分明。”今古意韻,也在店里藏著的老曼峨、班盆和老班章茶餅里得到了最好的呈現。雖然生在勐海,其實她并不是非勐海茶不飲的,只是她說自己“更愛喝大樹茶”,倍受茶客推崇的“老普洱”,她個人卻并不是那么喜歡,“我更愛新茶,普洱只要是好的大樹料,存半年左右,茶青火氣已經完全退卻,已經很好喝了。特別1到3年內的普洱,茶性、質感棱角分明,如人生里蓬勃的壯年期;老茶感覺陳味太過,如年長的儒者,喝的仿佛只是歲月而不是茶,長期喝總覺得這里面缺了點什么,喝不出茶性來,要把茶的本性品出來,才是對茶最大的樂趣。”聞一縷青煙,品一盞香茶。百味人生,在杯盞間,煙霧間,也就品盡了。如今,每到夜色降臨,吳金耀總會到自己堂口“報到”。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意韻堂更像是堂主玩性格的地方。“我們從來不為了銷售而拿來任何東西,放著的都是自己玩的東西,無須刻意。”好幾個路過的客人,會進店里咨詢:有鐵觀音嗎?有單樅嗎?這樣的客人,往往在聽說“只有普洱”的答復后失望而去。不少熟人會跟吳堂主說,“你這叫不會做生意”。老吳自己的看法是:興趣相投千里會,話不投機半句多。
空間初成時,本來也只是為了“自己玩”。意趣相投的兩位東主,從自家搬出來二三十箱“寶貝”—年產量只有數十公斤的高山古樹茶、名家精制的紫砂壺,都不大像是“商品”,而更像是主人家的“藏品”。按蘇東坡先生的說法,“活水仍須活火烹”。燒火,使的是橄欖炭;煮水,用的是山泉水。只要玩得盡興就成。吳堂主說,“只要有空就會坐下喝茶,一天中最好的時間,就是晚上到這里小坐,喝茶,聽歌,燒木頭。”小小的空間,藏的除了香,除了茶,更多的是堂主和伙伴們的雅興。
吳金耀說的“聽歌”,用的是朋友手工定制的“膽機”,音色溫暖;而他所燒的“木頭”,坊間報價可觀。比如一節600克重的海南綠棋楠,懂行的人一看會笑他說,“怎么把一臺寶馬就這樣隨便放在柜子里了?”而碰到好玩的人,吳堂主不時會從那“寶馬”上磕下來幾塊,小爐熏熏,青煙繚繞,在這有形無形的韻味間,無邊際地把茶言歡閑聊一番。夠風雅的才是真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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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
短暫逃離的休憩處
李建樓目前生活和工作都在北京,但太太和女兒,早已定居在新西蘭。于是,辦理投資移民時盤下的一個家庭旅館,成了他生活和休憩的“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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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中國文人的心目中,“別院”是主宅之外同屬一個主人的宅院。它是主人家休憩的地方,也是主人接待客人,或者短暫避世的所在。古時,人們的別院往往會選在離主宅不遠的地方,然而現在,打個飛的,你可以把別院建筑在這顆行星的另一個半球。
李建樓目前生活和工作都在北京,但太太和女兒早已定居在新西蘭。于是,辦理投資移民時盤下的一個家庭旅館,成了他生活和休憩的“別院”。
身為香港上市公司的高管,李建樓在忙碌的工作之余,每年還會有三四次到新西蘭探親和休假,他調侃地說,為了這個第三空間,自己“把收入都貢獻給了航空公司”。
吳金耀 意韻堂創始人
張蓉蓉 意韻堂掌柜
遠飛的候鳥
長年的“空中飛人”式生活逐漸形成了規律,李建樓形容自己是“候鳥”。
在新西蘭的首都惠靈頓,李建樓把自己的“別院”安在了投資移民時盤下的一個家庭旅館,“在國外的motel(汽車旅館)實際上也是家庭旅館,很多時候它的經營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李建樓的家庭旅館有24套房間,是惠靈頓唯一一個中國人開的motel。在當地有大型會議或活動的時候,常常會客滿。“請了很多當地人打理,太太偶爾在前臺站站,收收錢。”
除去住客的使用空間,頂層的兩套三居室,是他們一家人的生活空間。女兒女婿帶著一歲多的孫子,偶爾也住在這里。晴天的下午,陽光透過屋頂玻璃房投在茶幾上,屋外滿目的蒼翠,習習的涼風,無論是周邊的環境,還是空氣質量,都是在京城的時候不敢想象的。
網上有個段子調侃北京說:在法國,坐一小時的車,你就到德國了;再坐一小時,你到波蘭了。在北京,你在朝陽區坐一小時的車,還在朝陽區;再坐一小時,你還在朝陽區。而不少人印象中的新西蘭,是這樣的:找一個紅綠燈,要開一個小時的車;走路到高爾夫球場,卻只需要10分鐘。
李建樓在新西蘭的房子,位于距離CBD一公里處,購物街、城市廣場等地標也近在咫尺,還比鄰南半球最大的博物館—新西蘭國家博物館。各種地標,舉步可達。
惠靈頓這里也有公園,但與在北京時不同,李建樓一家人并不會特地抽空在周末去公園散心,因為相比起北京,這個國家本身就是一個公園。草地綿延不絕,羊群漫山遍野,差不多是“挖個洞就可以打高爾夫球”。
回不去的生活
北京,這座如今有著兩千多萬人口的特大城市,中國的首都和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是不少人趨之若鶩的地方。李建樓夫婦倆都是老北京,但對于把妻兒送出國這個決定,身為父親的李建樓解釋,“中國人都是為了孩子。”
當年為了解決女兒的上學問題,李建樓的太太不得不辭去工作,每天穿過大半個京城,負責孩子的接送。“當時如果要送孩子去上最好的景山小學,我們就得每天從亞運村到景山跑兩趟來回。所以,打從孩子上學以后,太太就不工作了。”
到孩子三年級的時候,夫妻倆干脆把心一橫,決定讓孩子到國外讀書。“她媽媽跟她一起去,徹底放棄工作,照顧她學習。派我一個養家糊口。”
選擇國家的時候,他們頗費了一番心思。想帶孩子找個清靜地方,而且前提是必須安全。“加拿大和美國,總讓人感覺不干凈,不安靜。新西蘭除了環境好,而且政治上比較中立,又是移民國家,居民都特別善良。”
到今年的9月3日,李建樓的妻子和女兒已經定居新西蘭足有12年了。李建樓坦言,因為親人和朋友都在北京,移民后太太也曾后悔過,也曾抱怨過,“下決心不再待在國外了。但回來后大人和孩子都感到不適應。每次只要回來都會大病一場—北京太污濁,空氣不干凈,吃的東西也不干凈。” 李建樓的女兒如今每年至少回國兩次,“但回來以后感覺自己連馬路都過不去了,節奏差距很大”。
這讓人想起了新西蘭國鳥—幾維鳥。它是“世界三大奇鳥”之一,奇在它“是鳥不會飛”。7000萬年前,幾維鳥的祖爺爺祖奶奶留在了漂離澳洲大陸的新西蘭。那時,幾維鳥還是會飛的,而后來養尊處優,再無天敵的它們,翅膀逐漸退化,最后竟喪失了飛翔的能力
友善的國民、超低的犯罪率和緩慢的生活節奏,不僅讓新西蘭草長鶯飛,也讓這個國家的國民被這種安逸氛圍所感染,不少移居新西蘭的中國朋友都表示回國后再也不能適應快節奏的競爭。
李建樓 永暉焦煤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惠靈頓Harbor City Motor Inn東主
離不開的工作
李建樓如今已年屆半百,“在公司22年,這里凝聚著自己的心血,放棄太可惜,離開總感覺為時尚早”。
早在妻兒離開中國之前,李建樓的生活早已是忙碌異常,“我們做蒙古煤炭,出差是每周的必修課,壓力挺大的”。與其他人相比不同,對于李建樓來說,新西蘭“別院”帶來的另一個福利是—家庭生活更和諧了。李建樓和太太是大學同學,夫妻倆學的是機械工程,“都屬虎,她是副班長,我是班長。讀書的時候常常是她帶著一群女生,我帶著一群男生。在學校就搞對抗,后來結了婚,回到家里也搞對抗。不是移民,也許我們很難在一起快三十年”。
妻兒到了國外,留下李建樓一個人在北京,對于他來說,要一心撲在工作上的時候,感覺反而更輕松了,“我的車上放著包,隨時可以走。出差變得更簡單了,要到哪里去工作一段時間都可以。”
如今,李建樓把業余時間都用在了自己的愛好上:攝影,他是國家二級攝影師,后備箱里常放著相機和鏡頭;集郵,收藏古董,把玩木頭。常年往來于奇石眾多的蒙古的他,還迷上了收藏石頭。
興趣是李建樓在國內生活的主調,而連接夫妻倆的,是每天早晚那兩個久久的電話,為此,他每天會在五點半或者六點起床,爭取兩個人能聊聊天。“早上一到兩個小時電話,晚上一到兩個小時。也許比通常生活在一起的夫妻聊得還更多些。”每天四小時的電話,都聊啥呢?這個上市公司高管不諱言地說,“生活上瑣碎的事情為主,聊聊孫子,聊太太在新西蘭的朋友圈和自己在中國工作圈的事情。”
如今,李建樓每年會到新西蘭三四次,每次待上個十多天。對于他來說,北京更像他的工作空間,而作為第三空間的惠靈頓,更像是生活空間。“北京是我的家,新西蘭是我的第二故鄉。北京有我的父母,有我的過去,有我的同學、同事;新西蘭有我的孩子,都很重要。”
因為人工高企,DIY是每個移居海外的中國人都樂道的。“國外每個車庫都是一個車間,每個房子都要粉刷。我們家房子有很大的工具房,自己動手的時候蠻多的。”夫妻倆學機械的基礎,這時候派上了用場,“我們對很多大型機械都不怵,拔草,種樹,用機械的時候不少”。當他談起在新西蘭的日子時,言語間的歡喜是難以掩飾的。潛水抓鮑魚,抓龍蝦,在他看來都是非常有趣的事情,而李建樓自己則練就了一手抓螃蟹的絕活兒。
“在新西蘭,只要有朋友來了,晚上我都會帶他們去抓螃蟹。特別好玩兒,特別有意思。”只要做一個網,在網上拴一根線繩,拴上魚肉或者雞肉,然后站在岸邊的防波堤上,“5分鐘起來就是一網,一晚上可以撈到一周的食糧,紅燒,特別好”。
李建樓在新西蘭有另外一個愛好—打高爾夫。新西蘭這個只有400萬人口的“小國”,卻是坐擁近500個高爾夫球場的“全世界球場/人口比最高國家”。 這里連中學生上學都扛個球桿,“打球很便宜,一場球打下來只要二三十元”。然而回國的時候,他卻不愛打球,“顧不過來,忙不過來”。
他坦言自己偶爾也會有不想回國的感覺,而新西蘭這個“第三空間”,會是他退休的地方。“我買了一塊地,準備在新西蘭的海邊,蓋一個海景別墅。等工作滿35年,就可以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