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楊小洲 快雪時晴好讀書

作為有名的『全天候讀書人』,楊小洲訪書、獵書、做書、愛書,以書為興味,以閱讀為癡迷。

作為有名的『全天候讀書人』,楊小洲訪書、獵書、做書、愛書,

以書為興味,以閱讀為癡迷。

楊小洲 作家、出版策劃人、攝影師。出版作品《快雪時晴閑看書》、《夜雨書窗》、《牡丹詩帖》、《逛書店》、長篇小說《玫瑰紫》。影印出版《李秀成親供手跡》、民國《電影雜志》等。

楊小洲只做精裝書。

他對“精品”有著出人意料的堅持,版稅可以商談,但出書一定要精裝,從出版第一本書就是如此?,F在他自己做書,“精品”的概念被發展到極致,他決定復興歐洲羊皮書的技術,來做中國的精裝書。

楊小洲的家稍顯局促,目力所及的空間都是書,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地上堆起的各色羊皮,是他為出版羊皮書準備的材料。

坐在楊小洲的書房里,能夠容身的空間只有靠近門邊的半尺距離。門早已被書層層堵截,無法打開。左手邊的桌子上擺放著筆墨紙硯、各種晶亮的珠串,甚至有一大盤紫水晶粒。楊小洲說,紫水晶可以改變家里的氣場,有助家庭和睦。

紫水晶與羊皮,讓這個位于北京西城的家顯得十分超然,仿佛與一馬路之隔的喧囂無涉。

制造羊皮書

話題就從地上的各色羊皮開始。“羊皮書裝幀華麗,擺在家里卻有一種莫名的安靜感。”楊小洲如此解釋他為什么要復原這種古老的西洋書藝。他嗜書,買回來后擺在書架上,花哨的封面和大小不一的尺寸,都讓書房顯得太過熱鬧。

這與楊小洲在歐洲圖書館看書的體驗相悖。巨大的書架之上,一本本古舊的羊皮書挺括整齊,燙金的字面和厚重的書脊卻并沒有給人以壓迫感,反而讓人靜心。

想做一本羊皮書卻是不易。羊皮書的一大特色是書脊上的竹節,這本技藝本來源于手工包裝時用環固定書頁,后來將這個環狀突起做成了裝飾。在機械時代,沒有工廠會關照到這只存于手工業時代的技術。

楊小洲找到印刷廠,對方一聽技術難,還只印300本,馬上就拒絕了。他就和印刷廠說,印羊皮書,以后印書的業務也給你們。

羊皮的選擇也是難題。楊小洲三次跑到河北辛集,尋找適合做封面的羊皮。印刷廠不負責裁制,楊小洲就自己剪羊皮,“原來以為300本太少,自己做才知道太多了。”他笑言。

在家里客廳的一角,堆放著四處搜集來的皮料。紅、藍、黃,像柔軟的布,又有暗啞的光澤。他去買最好的羊皮做書,皮貨商人不解,說這皮子做衣服能賣出極好的價錢,為什么做書呢?楊小洲反問,皮子能做包、能做衣服,為什么不能做書呢?

書的制作完全采用歐洲羊皮書的風格,版式則是中國明代的版式。楊小洲希望書能夠“內外兼修”。在選擇與羊皮書相宜的內容時,楊小洲犯了難。“選《紅樓夢》沒什么意思,你覺得莫言能配得上,但在不知道這本書是否能出的情況下沒辦法和人家去談。”他最終選了“有一定知名度”、也以寫文化類著稱的陳子善、俞曉群、謝其章、彭國梁四位作家,還有他自己。

拿到樣書的時候是去年12月份。天地凜冽,羊皮書卻一點都不冷。生命的溫度似乎能夠傳遞下來。他把書放在暖氣邊一晚上,書的形狀也沒有絲毫改變。楊小洲很欣喜,他相信用最好的工藝做出來的書,“能流傳幾十年”。

羊皮書的定價不菲,一本在1000元到2000元之間。原本計劃每位作家的書各出300本,但工序過于復雜,只好縮減到每種書100本。楊小洲似乎并不擔心定價對于讀者的影響,在他看來,閱讀市場逐漸細分,電子書攻城略地,也不能完全擠壓掉高端紙版書的空間。

他還記得,最后出書的時候在印刷廠守了四天,就是想看看藍色的字體印在紅色的羊皮封面上是什么效果。一個讀書人也成了一個手藝人。

楊小洲的書房里,目力所及的空間都被書堆滿。這段日子,他醉心于羊皮書的出版,于是家里四處堆滿了用作材料的各色羊皮。

懂書的人

楊小洲喜歡書超過閱讀,最中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是“懂書的人”。對他而言,書的意義絕不僅僅是信息的承載體,而是歷史、工藝、審美和趣味。

他早年在水利設計院工作,資料室可以開購書證明,他大量地買書,但未必看。有時是因為書的裝幀精美,有時是版本稀少。

如今面對著自己塞得滿滿當當的書房,楊小洲滿足地笑言,問是否全部看完是頗為外行的說法。書本身即是意義。他買過一本1941年出版的《飄》,1940年電影《亂世佳人》上映,這本書“跟國際挺接軌”。另外一本1941年出版的是周作人的藏書,內頁有周作人的印章。他能準確分辨出印章的真假,拿給記者看,真正的印章印記已經完全浸入紙張,沒有一絲浮夸的亮光。

他說自己從未完整地讀完《紅樓夢》,但卻喜歡搜集《紅樓夢》的各種版本,己卯本、甲戌本、庚辰本等,還有各種《紅樓夢學刊》、《紅樓夢研究輯刊》。他甚至以2000元的價格收藏了張愛玲著《紅樓夢魘》的一個版本。

何謂好書?挑書,楊小洲說自己最看重的是語言,“語言好的話,我才有興趣看下去。”作家里頭,楊小洲最喜歡周作人。“賈平凹文筆的駕馭能力很強……梁實秋,只有幾篇文章好,其他的太油嘴滑舌了。”

在頂著墻排列的幾大書柜下面,是被小心裝進塑料袋里的線裝書。他歡喜地拿出一本,發黃的紙頁上有層層疊疊的印章,像幾個時代的吻痕。在楊小洲家里,還有全套57期汪偽時期的雜志《古今》,周作人、黃裳等人都在上面發過文章。

過去,只要是黃裳出的書,楊小洲定會果斷買下。黃裳學識淵博、文筆絕佳,有“當代散文大家”之稱,晚年更以藏書、評書、品書著稱于文壇。

楊小洲在文章中提及過他對黃裳作品的偏愛,“讀黃裳先生的書,是很有趣味的一件事:一方面他的舊作不斷重出新版,一方面他總有新作從容應市,兩者算起來難免讓喜愛‘黃書’的讀者亂了方陣。倘若按行世的版本計算,蕪雜凡三十余種,倒是洋洋大觀的一種收藏喜悅。而這樣多姿的版本狀態,恐怕是黃裳作品的一個特色。惟其如此,收集黃裳版本也成一個書話,足見黃裳魅力所在。”

他看黃裳的作品,不僅看其“閱歷豐厚經綸滿腹的文字”,更看其不同版本的出版、編輯、版式、設計、印制及工藝等細節—“譬如《珠還記幸》修訂本,版式闊大疏朗,使用純質紙印刷,由設計高手陸智昌將七十幅名家彩箋修飾得色調溫和,文雅秀麗。”遺憾兩年前黃裳過世,楊小洲也沒再遇著讓自己鐘情至此的作者。

買書占據了楊小洲最大一筆開銷,他曾經一次性在地攤上買一萬多元的書。但同時,他卻對讀者是否買自己的書毫不關心。“我從來不考慮讀者的感受,”他說,“不讀我的書,不是我的損失,而是讀者的損失。”

寫第一本書是因為2004年孩子出生,他辭掉了編輯的工作在家帶孩子,閑時寫下往日讀書的感想。孩子很黏人,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寫書,書的名字就叫做《抱嬰集》。孩子抱到五六歲,他也出了好幾本書。

“我很反對迎合讀者”,他寫作的態度和做書一樣,為大眾就要考慮很多,他希望按照自己的標準做出精品,有同道者自然會跟從。“大眾式的閱讀是重要的,但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一個非普及式的、非大眾式的閱讀空間,這個空間對我們知識、文化的留存有著重要意義。”

楊小洲想打造一個理想的書房,在這個書房里,只留下讓人感到安靜的、有文化價值的書,是堡壘也是居心之地。當然,還有那些與古老造書工藝一脈相承的羊皮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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