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學生游行不稀奇
11月22日,我所就讀的巴黎四大,罷課已然兩周。呆在家中索然無趣,索性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到學校。遠遠望去,便見大門緊鎖憲兵把門,許出不許進。心知今日又將無課可上。正待怏怏而回卻發現今日不同往常:大批憲兵荷槍實彈,把守住了學校各個大門,并封鎖了學校附近的交通干道。此時我才注意到,圣米歇爾大街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浩浩蕩蕩的學生游行隊伍。他們打著旗幟和標語,沿街行進。交通已事先封禁,將大道留與學生游行使用。
既來之,則安之。放眼望去,游行隊伍中滿是旗幟和標語。有的標語上寫著“教育=社會服務”——但法國大學本已是免費教育,雖要減少投入,也不至于短期內翻著倍地漲;一個面色嚴峻的學生打出了“考古學已死”的招牌,這倒有些道理:如今是個自然科學與實用科學的年代,人文學科不受重視那是全球如一。正待思索,一名青年學生往我手里塞進傳單,一行醒目黑體字隨即引起我注意:“我們必須以另一種方式反對右派政治,也就是說,進行思想領域的斗爭?!边@種話很法國。愛辯論、愛談哲學向來是法國人習性。就連在這樣極易變成群氓暴亂的街頭政治斗爭里,也要保持思想的水準。而我們大概是幾十年前被忽悠怕了,不打算談什么思想斗爭。至于街頭政治斗爭則有個通行準則:誰人多力強,誰就最大。
這倒引出一個有趣的題目來:如果讓一個社會僅靠經濟的推動力自然發展,它有可能成為一個現代公民社會嗎?如果一個社會的公民只在經濟利益受觸犯時才站出來反抗,而在思想上毫不進步,甚至可以隨意被灌輸,那么社會真能自動地變成一個美好的公民社會嗎?
回家的路上又要坐上因為罷工而擠得扁人的地鐵。狼狽不堪擠下地鐵,回家開電腦收信,收到原先所在大學發來一封E-mail:“由于一些學生強力阻止,校長雖很遺憾,但本次關于是否復課的投票被迫取消。校長認為,這是在以暴力干擾民主的實施。學校將于近期舉行一次關于是否繼續罷課的辯論,具體時間另行通知?!?BR> 讀到此處,聯想至中午所觀之游行,不禁撫掌莞爾——雖有憲兵守校,卻無憲兵荷槍實彈看守游行學生;雖是千人方陣,亦得遵守交通規則不闖紅燈;區區幾人,便可阻止學校實施行政權力,而解決這個問題,無需有人受傷,只要辯論得勝。
(法國巴黎 王 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