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哲學、美學和科學
審美的革新,技術的創新,以及對時間意義的思索,也許正是SIHH在哲學、美學和科學上的貢獻,使它成為了高級鐘表史上最特別的標注。
第25屆日內瓦高級鐘表沙龍(SIHH)前不久在日內瓦Palexpo如期舉行。規模在變,講故事和聽故事的人在變,但表展捍衛傳統又破舊立新的精神始終沒變。
審美的革新,技術的創新,以及對時間意義的思索,也許正是SIHH在哲學、美學和科學上的貢獻,使它成為了高級鐘表史上最特別的標注。
如果沒有上個世紀90年代初,卡地亞從巴塞爾展會的揮旗南下,也不會有如今日內瓦高級鐘表沙龍(SIHH)。2015年1月,第25屆SIHH在日內瓦Palexpo如期舉行。相比于1991年的第一屆,參展品牌從5個發展為16個,展會面積也從4500平方米增長了近10倍。雖然品牌陣營一路壯大,卻是新舊更迭。曾經的元老級品牌有些很早就退出了,例如在中國并不知名的Gérald Genta、Daniel Roth,以及如今風生水起的法穆蘭(Franck Muller),瑞表集團的寶璣(Breguet)也曾在SIHH中曇花一現,個中原因和當時熱鬧的鐘表收購熱潮有關。如今的品牌名錄在2004年才穩定下來;2009年,Ralph Lauren的加入為展覽注入了美式生活的理念;2010年高珀富斯、理查米爾的加入增加了專業技術的看點。
沙龍最多曾容納過19個品牌,然而穿梭在場館內如果不細心留意也很難發現品牌增減對SIHH的影響,總會有好的產品填滿人們搜索的眼睛。畢竟,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深知,這種變化會一直存在下去。“25年來,雖然品牌有的離開有的進駐,展會的發展有目共睹。”回憶過往,瑞士高級鐘表基金會主席兼董事總經理Fabienne Lupo女士表示,“我們通過技術上的創新和審美上的革新來定義高級制表的內涵。展覽中的每個制表大工坊一面捍衛傳統,一面破舊立新,那些迥異的風格在這里融合并碰撞,無疑讓SIHH成為高級鐘表日歷表上最特別的標注。”
被銘記的年份和人
2015年對萬國表和江詩丹頓都有特別的意義。“今年是葡萄牙系列誕生75周年,”萬國表首席執行官喬祺斯(Georges Kern)表示,“葡萄牙系列諸多先進的復雜功能和精密的機芯一直是品牌制表技藝的象征。”全新葡萄牙系列年歷腕表彌補了萬年歷和簡單的日期顯示之間的空白。搭載兩個發條盒的萬國表52850型自制機芯驅動提供長達七天的動力儲備。另一方面,江詩丹頓推出全新的Harmony系列腕表紀念品牌260周年。首批限量發售的七款腕表,以江詩丹頓1928年問世的首枚計時腕表為靈感,其中一款搭載了具有雙秒追針功能的超薄自動上鏈機芯,厚度僅為5.20毫米。所有特別款均鐫刻有日內瓦印記。
而對一個開創者來說,他的影響是持續性的。1497年7月8日,瓦斯科·達·伽馬(Vasco da Gama)率領四艘船組成的小型艦隊由里斯本的萊斯特羅港啟航。他所在的艦船圣加布里埃爾號(Sao Gabriel)共載有60名船員,重120噸,長27米,寬8.5米,吃水2.3米,帆面升起后面積共計372平方米。他的目的地是印度海岸。當時,沒有六分儀,沒有海洋地圖,桅桿上方的星辰成為他在公海航行的唯一可靠地圖。據史料記載,南十字座在幫助他尋找目的地時格外有用,雖然是最小的星座,但易于辨識:四顆亮星α、β、γ和δ組成十字架形。若從南十字座的長軸一直劃下去,直至約此長軸4倍處的一點就是南天極。假設從此點沿垂直線向地平線延長,兩條線的交點就是地球的正南方。憑借對航行方向的把控,1497年11月4日,船隊抵達非洲西南海岸的圣海倫娜灣。幾天后,三艘葡萄牙船只繞好望角航行了一個大圓弧,于11月25日抵達莫塞爾貝。1498年5月20日,瓦斯科·達·伽馬最終抵達馬拉巴爾海岸卡里庫特附近的印度。這是歐洲船只首次通過非洲南端周圍的航路抵達印度。萬寶龍傳承Chronométrie系列外置陀飛輪瓦斯科·達·伽馬計時碼表就是對這位航海家的致敬。腕表上部深藍色砂金石象征著南半球夜空,中心的flinqué風格藍漆波紋形璣鏤,借鑒了圣加布里埃爾號上的星鐘。
這樣的致敬款并不少見,但像朗格ZEITWERK MINUTE REPEATER這樣受歡迎的卻不多。標志性的跳時窗口源自德累斯頓森帕歌劇院的五分鐘數字鐘,這是朗格創始人費爾迪南多·阿道夫·朗格先生的老師及岳父古特凱斯(Gutkase)的作品。這座創新顯示機制的時鐘和森帕一直禍福相依,撇開1869年和1945年兩次焚毀的厄運,這座正式名稱為德累斯頓國家歌劇院的劇場里有著歌劇首演的赫赫戰績。今年這枚濃縮了歷史意義的表款首度結合機械跳字顯示和十進制三問裝置,以黑色鍍銠德國銀制成的時間橋,圍繞著在同一平面的小時和分鐘數字窗。黑色拋光精鋼音槌在小秒盤兩側排列,左邊為時鐘,右邊是個位分鐘。而每隔十分鐘,兩個音槌會同時敲響音簧,發出雙音。
微縮的建筑美感
美國現代建筑學家托伯特·哈姆林提出了現代建筑技術美的十大法則,即:統一、均衡、比例、尺度、韻律、布局中的序列、規則的和不規則的序列設計、性格、風格、色彩等。這些要素在腕表中同樣能找到對應??ǖ貋喨翪LE DE CARTIER系列腕表以“緊湊曲線”為主題,其亮點位于表殼一側形似鑰匙的表冠。法文中的“CLE”意為鑰匙,全新表冠的外觀映射出“表鑰匙”的傳統。表冠上藍寶石的鑲嵌工藝讓包裹金屬與寶石邊界清晰齊平,增加了腕表的層次感。全新上鏈機制在調校完畢后,推回原位的表冠無需動手便可自動恢復垂直姿態。不僅如此,表殼的尖銳邊角也都不復存在,表耳呈現柔和的錐形。不規則是Crash系列的標志。此次,卡地亞扭曲變形的設計不再局限于表殼,而是延伸到整枚機芯,其經過“撞擊”后的結構與造型扭曲的表殼融為一體。完全鏤空的表盤被夸張扭曲的羅馬數字時標占據,而支撐機芯的同樣是這些數字時標。這讓人聯想到普雷斯頓·斯科特·科恩所著的《有爭議的對稱性和建筑的其他困境》,在建筑中幾何的細節需要與環境相契合,套用在腕表設計里,表殼的造型需要與機芯相稱。
將精微的機芯轉化為代表性的結構是羅杰杜彼創意總監Alvaro Maggini極為擅長的創作手法。為此,他也做了不少功課:建筑師斯蒂文·霍爾(Steven Holl) 在其作品中高度運用幾何形體,展現三角形與星形的力量;丹尼爾·李博斯金(Daniel Libeskind) 在其繁復精細的有機設計中為建筑注入復雜的情感與想法。當問起這位狂熱的設計師對于全新展館的創建理念時,他列舉出了一系列生動的隱喻與內涵,其核心便是“天體”。相應的,羅杰杜彼將整體鏤空機芯概念稱為Astral Skeleton星際。從星斗錯落的星座譜系中,鏤空結構顯而易見,這個無所不在的主題也顯現在自然有機物中,珊瑚礁的網狀結構里或是蜘蛛網的輕薄絲線上——由此觸發了Excalibur Spider Skeleton Double Flying Tourbillon鏤空雙飛行陀飛輪腕表中“Spider”的來源。作為唯一擁有鏤空雙飛行陀飛輪腕表的品牌,羅杰杜彼將該表款位于表圈內環、表冠與表環上的火紅色鋁質元素與表殼的鈦合金和黑色DLC涂層鈦合金形成對比,凸顯運動風格。
星空的延伸
復雜的歷法是史前文明的遺贈,美索不達米亞人構思了一個單位,同時用以量度距離和時間。這一超過4000年的劃分方法,至今仍是我們六十進制的基礎,用以量度角度,和以分鐘計時。時間的每一方面都可以透過測量天文現象,并以工具記錄下來,簡單工具如圭表,較為復雜的工具還有日晷和星盤。作為天文學的衍生,時計從齒輪數到表盤刻紋都承襲了這一傳統,月相功能是最具代表性的表現方式。傳統的月相功能每兩年半便會出現一天的誤差,而積家的萬年歷腕表則成功將此誤差降低為每122年才出現一天。全新Duomètre Sphérotourbillon Moon 雙翼立體雙軸陀飛輪月相腕表將這一誤差控制的出現時間延長至 3887 年。不僅如此,此款腕表的Sphérotourbillon雙翼立體雙軸陀飛輪增加了一條額外的轉軸,從而進行立體的旋轉運動。除圍繞鈦金框架軸旋轉外,Sphérotourbillon雙翼立體雙軸陀飛輪同時以20度傾斜圍繞第二個轉軸旋轉,這項“熟悉”的設計正是源自地球的自轉??ǖ貋哛OTONDE DE CARTIER ASTROTOURBILLON天體運轉式陀飛輪鏤空腕表是另一種解讀。與經典陀飛輪僅圍繞自身中軸自轉的方式不同,Astrotourbillon天體運轉式陀飛輪的獨特之處在于其延伸的框架,能使擺輪每分鐘圍繞表盤旋轉一周,以此指示秒鐘。完全外露的結構,演繹出星系中通過相互間的引力完成的周期運動。
卡地亞ROTONDE DE CARTIER ASTROTOURBILLON天體運轉式陀飛輪鏤空腕表
除了機械上的設置,隕石材質成為新寵。無拋光、不規則、碎片紋都是隕石的特點。由于隕石在進入大氣層時經歷了急速的溫度變化,
其表面因此留有無法消除的晶體結構,但即便如此,看上去卻仍然均勻。積家Master Calender日歷大師系列腕表和帕瑪強尼Tonda 1950特別款腕表都選擇了這種在制作上需謹小慎微的表盤。
年代記憶的重現
動輒百年的歷史讓品牌們深諳“溫故知新”之道。20世紀30年代,溫莎公爵夫人就曾為龍蝦裙找到梵克雅寶制作可搭配的珠寶,當時珠寶商從衣服拉鏈得到靈感引申了ZIP珠寶的設計,但這件標志性的首飾在將近20年后才誕生。換作現在,任何客人都沒有這個耐心吧。梵克雅寶的Cadenas腕表就是對那一時代的緬懷。同是以溫莎公爵夫人為繆思的Cadenas誕生于1935年,雙圈圓柱形鉸鏈式設計表鏈可以當作手鐲,表殼以鎖形設計將鏈帶首尾相連。傾斜的表盤設計讓佩戴者低調地讀取時間,達到了隱秘式腕表的效果。2015年新款Cadenas腕表增加了表盤的顯示空間,調整了整體線條的柔和性。
“沒有傳統,我們的品牌就不復存在”,沛納海CEO白納迪表示。對沛納海來說,海洋是設計的根源。全新推出的Luminor 1950 3日動力儲存自動專業潛水碳纖維腕表,采用carbotech碳纖維復合物料制作表殼。這款腕表的原型是1940年代末沛納海為意大利海軍突擊隊的研發設計,1956年沛納海在為埃及海軍研發時,在已有設計上添加了飾有釘飾時標的旋轉表框。新款腕表在底蓋上鐫刻了慢速魚雷圖案,以紀念當時意大利海軍操作慢速魚雷在深海執勤的歷史。
簡潔利落的伯爵Piaget Altiplano計時腕表機芯與表殼雙雙締造了世界纖薄紀錄,手動上鏈飛返計時機芯厚度只有4.65毫米,而表殼僅厚8.24毫米。兩項紀錄都在伯爵發源地La Cote-aux-Fées耗時兩年研創而成,打開后蓋可以看到分輪 (0.12 毫米)、發條盒芯 (0.115 毫米) 及計時中介齒輪(0.06 毫米)。而正常情況下,你只能通過透明表底看到Cotes de Genève日內瓦波狀飾紋、環形波紋打磨裝飾的主板、倒角處理修飾的表橋、太陽放射狀飾紋齒輪及藍鋼螺絲。用伯爵CEO麥振杰(Philippe Lopold-Metzger)的話來說,“看一塊表時不會看到內部的所有構造,你只會看到美的東西。”不僅如此,伯爵還為超薄Altiplano腕表配上金質鏈帶,打造都會風格,和black tie系列一起,讓人聯想到這樣一種著裝搭配:其標志性特點是擁有綢緞的亮面翻領,位于正前方的筆直褲線,以及黑色的亮面牛津鞋。如果有裝飾的需求,亦可佩戴腰封、絲質口袋巾、胸花、帽子,最重要的是戴適合的表。腦海里迅速出現的是溫莎公爵與詹姆斯·邦德的形象,一種粗放輕松的美國精神與恪守傳統的英國風范的現代結合。
從創立之初,SIHH就堅持著閉門展會的模式,只有受到邀請才能參加。所以能進入展會的只有三種人:訪問和訂貨的經銷商、發布新聞的媒體、品牌的大客戶。高級不僅體現在無數高級腕表的展示與制表工藝的呈現,還體現在展館內全方位的服務上,確保每一位訪問者都能充分享受到鐘表藝術的氛圍。穿梭在米白主色調的展廳內,沒有嘈雜的喧嘩,沒有行色匆匆的剮蹭,一切都井然有序。品牌展廳中間的臨時會客區,侍應們穿梭其中,提供周到的服務。酒、果汁、咖啡,各式飲品搭配相應的點心可隨時點用。到了午餐時間,貴賓們可以隨意地圍坐一桌用餐、聊天或是休息,這就是日內瓦鐘表展試圖營造的形式。
徜徉在SIHH的展館里,感受到的是不同的風格、不同的歷史和故事。它們很難被歸納總結,一段一段相互關聯卻又分離。幸好有不同的人幫你解釋,他們可能來自設計團隊,來自管理層,也可能是創始人自己。你需要做的就是隨時保證有記憶閃回的能力,還好這里有不限量的香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