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制表業的幕后推手
在工業革命之前皇室貴族一直是鐘表交易背后工藝與審美的主要推動力。如今這種影響仍然存在,只是大規模的媒體曝光率讓其從產品制造向品牌營銷偏離了。
1774年,三個自動人偶:作家、畫家與音樂家,在拉夏德芳展出。這三件藝術珍品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鐘表愛好者前來觀賞,并令皮埃爾·雅克·德羅聲譽鵲起,確保其公司順利發展。
在工業革命之前皇室貴族一直是鐘表交易背后工藝與審美的主要推動力。如今這種影響仍然存在,只是大規模的媒體曝光率讓其從產品制造向品牌營銷偏離了。
7月9日,倫敦蘇富比于“稀世瑰寶:諾森伯蘭公爵家族及其他西洋貴族珍藏”拍賣會呈獻了一件極盡華麗的座鐘。這座喬治三世音樂報時自動機械五層塔座鐘約于1790年為清帝特制, 直至二十世紀初一直為承德避暑山莊御藏。從其外觀上可以窺探到當時的制表師為中國客人的審美做出的裝飾改良——鎏金交錯,格狀飾紋以及日內瓦琺瑯。這些工藝無不受如今高級制表的擁躉,事實上在工業革命之前皇室貴族一直是鐘表交易背后工藝與審美的主要推動力。
為什么是皇室貴族?當然,財富的因素顯而易見,同時這也是個關乎宗教的問題。每一座有300年以上的歐洲教堂都會有一座鐘,每個整點報時。中世紀以前,鐘表這個天文學的副產物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服務于教會。錫耶納的圣伯納?。╞ernardino of siena,1380-1444)是第一個打破“時間販賣”禁忌的人,敞開了教會的財富之門。時間的“私有化”讓鐘表從鐘樓走進了的寢殿,又縮小到可以隨時攜帶的尺寸,能最先享有這一切的必須是皇室貴族。日內瓦閣樓工匠的出現讓特別定制服務成為制表師唯一的盈利方式,王公貴胄是他們最直接的銷路。
回首看看那些歷史最悠久的瑞士鐘表品牌都曾被各國皇室大力扶持過。相傳雅克德羅(Jaquet Droz)的中文名字就是乾隆皇帝所賜,當然這些漂洋過海都是后事了。18世紀初,被精密機械深深吸引的皮埃爾·雅克·德羅放棄了光明的神學專業,投入了還未發展成型的鐘表制造業。原本,在納沙泰爾平靜的制表生活被一封信件打破。這封信來自大權旁落的波蘭國王——路易十五的岳父,瑪麗·蕾捷斯卡的父親,信中說:“親愛的朋友,您得有個國王。不是我這樣的,一個真正的國王,一個能令所有人矚目的國王!你的表是神造之物,沒人能抵抗得住它的誘惑。找到您的國王,他的廷臣就會給您帶來財富。”(摘自讓-克里斯朵夫·諾迪亞斯編著的《傳奇天才雅克德羅》)在波蘭國王的影響下,納沙泰爾總督喬治凱夫為雅克德羅推薦了西班牙國王。
為了能打動西班牙國王,雅克德羅必須要創作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牧羊人落地鐘讓西班牙國王興奮不已。它能現實時、分和秒,每小時以及每刻鐘都會鳴響。在報時之后會聽見九段鐘聲旋律,其中一部分有回聲。表盤下的陽臺上裝置中坐著一位女士,手中拿著樂譜,她會跟著音樂的旋律而動。表盤頂端坐著吹笛子的牧羊人,旁邊的狗兒正搖動尾巴討好主人。國王的青睞讓雅克德羅的作品銷售一空。就這樣,雅克德羅的名望在皇室之間不脛而走,成為歐洲主要皇室宮廷的座上???。通過英國商人詹姆斯·考克斯的代理,雅克德羅的機械鐘進入了紫禁城。如今,在故宮鐘表博物館仍能欣賞到當年的作品——能寫字的機械人偶。很可惜,年久失修的人偶已經無法像當年那些寫下“八方向化 九土來王”八個漢字了。
對法國國王路易十六及其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的背景無需贅述,他們在鐘表歷史上同樣名聲赫赫。在路易十六的鐘表收藏中可以發現表背上刻著“寶璣及其子”署名的懷表。陀飛輪的發明者亞伯拉罕·路易斯·寶璣先生也曾為瑪麗王后制作了一只歷史上最為復雜的懷表160號。正是王后生活中“非一般”的標準和要求,才衍生出這個花費44年才完成的訂單。160號懷表擁有當時所有復雜功能:三問報時、萬年歷、時間等式、動力儲存顯示、金屬溫度計、杠桿式擒縱系統、雙降落傘式防震等裝置。然而,王后早在懷表完成的34年前就于法國大革命后被處決。
不只是雅克德羅與寶璣,百達翡麗同樣是深受皇室青睞的品牌之一。1851年8月18日,在倫敦舉行的大博覽會(Great Exhibition)上,維多利亞女皇選中了百達翡麗no.4536懷表,還保留了將近50年之久。這款時計是當時首批旋柄上弦表,采用了簡·翡麗(Jean-Adrien Philippe,百達翡麗創始人之一),創新的集成上弦裝置和設置。早期的懷表需要一個外置的表鑰匙來上弦,這種方式不僅不適用還可能將濕氣或者灰塵帶入表內。于是,一些替代表鑰匙上弦的方式漸漸出現,有通過旋轉表后蓋上弦的系統,也有引起一系列反響的寶璣工坊注冊專利的裝置,一種通過表冠和中央按動裝置進行上鏈的系統。如今我們所采用的旋柄上弦裝置是簡·翡麗在1845年注冊的專利。
維多利亞女皇
當時,這幾種上弦裝置并沒有特別明顯的市場趨勢。在購買了no.4536懷表后,維多利亞女皇將百達翡麗委任為其宮廷制表師。就此,他們的時計在歐洲皇室中訂單驟增,旋柄上弦裝置的優勢最終得到了廣泛的肯定。“直到19世紀,好的品位仍然是皇室的特權。”菲利斯登,百達翡麗第三代掌門人在為其《皇家時計——1850-1910》(Timepieces for Royalty — 1850-1910)寫序時提到,“所以,皇家時計對這期間鐘表產生的深遠影響也就不足為奇了。”
某些和皇室有關的時計不經意成了歷史的見證者。1936年,積家接到一份英國皇室的訂單,為愛德華八世加冕制作一只reverso翻轉腕表,背后需刻上一個皇冠以及計劃加冕的年份1937。這類訂單并不罕有,因馬球運動而生的reverso腕表本身就有“藍血貴族”的底子,獨特的表殼尤其受歐洲皇室的歡迎,他們紛紛在reverso的翻轉表殼上鐫刻家徽等標記。愛德華八世也是reverso的擁有者,只是他擁有的身份不是英國國王而成了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溫莎公爵——20世紀滿是標簽的珠寶及腕表收藏家……“本不該有這么一枚腕表,它銘記了一段從未發生的歷史。”積家文物部門負責人塞巴斯蒂安·維瓦斯(Sébastian Vivas)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起,reverso系列嚴重受創,戰爭更傾向簡單一些的計時工具。此后的20多年產量逐年遞減,直到70年代一位意大利的經銷商把reverso表殼從積家表廠帶回國,裝上機芯再出售。據說隨著reverso故事的擴散,幾個星期就售罄了,這讓市場重新敞開了對reverso系列的大門。1985年,積家改良了reverso表殼重磅推出,至今它已是積家最具代表性的系列之一。
從2005年起,摩納哥王子阿爾伯特二世出資舉辦only watch慈善拍賣,將拍賣所得善款全部用于支持杜氏兒童肌肉萎縮癥的研究工作。這個公益項目最初得到寶珀的大力支持,隨著斯沃琪集團的參與如今已經頗具規模。每兩年一屆的拍賣有二十多個高級制表品牌積極響應,參與競拍的作品多為孤品,都具有不凡的藝術造詣,例如精雕,微繪,琺瑯,三問等等。
如今,皇室對制表工藝的影響仍然存在,只是形式不拘泥于高級定制這一種了。在全球媒體的關注下,凱特王妃佩戴卡地亞藍氣球系列腕表出訪新西蘭與澳大利亞的關注度,不輸1953年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戴著積家101高級珠寶腕表時的加冕。只是這種大規模的媒體曝光率讓皇室對制表業的影響開始從產品制造向品牌營銷偏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