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不該是重大工程的“假想敵”

東線和中線工程已上馬,通水的日子已預定,人們卻不知道它是在哪一天開的工,也不知道南水北調工程在什么時候經過了哪些論證
    7月上旬,南水北調中線工程開掘穿黃隧道,丹江口水庫部分壩段加高到頂,媒體普遍報道的這些消息,寓含工程進展順利的信息。在率先開工的東線,南水北調正在按年底通水的計劃發展。只是在西線,南水北調工程遇到了一場漸趨激烈的爭論。
  很多年來,三峽工程和南水北調不僅是水利人的夢想,也幾乎是全體中國人的夢境。當水利人的夢想、國人的夢境開始變現的時候,三峽工程經歷過眾所周知的幾番論證,經過了全國人大的投票程序,盡管論證過程并不完善,各種意見畢竟獲得了公開的表達。也許正因如此,三峽工程建設的全過程始終有某種程度的高調和公開特質。
  工程規模超過三峽工程的南水北調,就沒有這么多的程序了,它一直是一個夢。但突然人們得知,這個夢已經在變成現實,東線和中線工程已經上馬,通水的日子已經預定,而人們卻不知道它是在哪一天開的工。同樣,人們也并不知道南水北調工程在什么時候經過了哪些論證。南水北調的進程實在太低調。
  當三峽工程因為充分的論證、廣為人知的辯論和全國人大投票通過,從而獲得“決策科學化、民主化”、“重大情況讓人民知道”等意義的追加以后,南水北調工程悄然推進,使得三峽工程所獲得的意義追加變得模糊。人們當然可以設想,如此重大的工程,實施之前定然同樣有過周密的設計,工程可行性和綜合影響一定經過了充分的論證。但人們并沒有得到相關材料來驗證自己建立在基本信任之上的設想。這一狀況直到西線工程的爭議得到一定程度的公開,才有了稍許改變。
  重大工程是如此專業,以至于公眾對它很難有真正的理解。重大工程的建設之所以是重大的國家決策,在于它不只是一個是否有技術和資金去實現的問題,而且對安全、生態、社會、民族、宗教、文化等諸多方面產生長遠影響。公眾的各種疑慮需要在事先獲得解釋,公開爭議和各種方案的比較是必要的,爭取公眾的同意是重要的。公眾的同意不僅可以通過代議機關的授權來表示,也可以通過在心理上的認可使重大決策具備內在的合法性。為此,讓各種方案和爭議充分展現在公眾面前,讓專業內的各種意見和非專業性的各種疑問得到充分的表達,應當作為重大決策的一般步驟。
  迄今為止,許多重大工程都是基于一種詩人般的靈機一動,然后,各種專業知識分子開始論證它的合理性、必要性、可行性,最后重大工程變成了現實。眾所周知,三峽工程肇始于偉人“高峽出平湖”的宏大詩篇;南水北調也源起于半個多世紀前的一個宏偉設想:“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點水來也是可以的”。在這種情況下,有的重大工程成功了,有的重大工程卻成為歷史的包袱,制造了太多的浪費和災難。我們并不否認,每個人都有提出天才設想的可能,但同時也要承認,設想再天才也不是免于追問、免于證偽的理由,它到底應不應該和有沒有可能實現,都需要經過充分的科學論證。
  公眾并非論證的主要參與者,但論證的通過本身并不意味著方案必須推行,論證通過只是方案成立的前提,而方案是否得以通過需要公眾的同意。某種程度上,重大決策的論證是為著方案獲得通過而向公眾游說,它既要不同意見的充分表達,也需要回答公眾的各種疑慮,哪怕這些疑慮看起來顯得可笑。在一個現代社會里,重大事項的決策權力不應該在天縱英明的個人手上,也不應該在掌握了知識的專業階層手中,而在每一個如同你我一樣過著尋常日子的公民手里。公眾知情既是公民應有的法律權利,也是公眾作為民主政治主體得以實現權力的條件。
  民眾不是重大工程和決策的“假想敵”,而是重大工程和決策的利害相關人,他們要承受重大工程的全部后果,因此他們的感受和立場是不應該被忽視的。重大工程和決策過于低調,以致民意不能不缺席,體現著對民眾的信任不夠。一個走向文明的國家,一個走向民主的國家,必須向這種決策方式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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