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自治試驗沉浮
“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后,你覺得有競選好,還是沒有競選好?”聽到這個問題受訪居民代表都毅然選擇了前者。
責任編輯:李梁 助理編輯 溫翠玲
這一自治試驗運行兩年多來,與初衷已漸行漸遠——會越開越少,決議越來越難通過,連“幸福資金”也乏人問津。一些居民很懷念過去的氣氛:大家都是“文華人”,沒有片區的斗爭,“雖然也爭,但都是就事論事”。
落選的劉強發表感言,“雖然落選,但還是要祝賀當選的黎國”,隨后他主動走向黎,兩人握手擁抱。遠處一條橫幅上寫著:“今天沒有失利者,文華人都是贏家。”
整個2014年都令人疲憊,“后來已經發展到不喜歡一個人,就會反對他的提案,拉一大堆人,就是不給他過”。
“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后,你覺得有競選好,還是沒有競選好?”聽到這個問題受訪居民代表都毅然選擇了前者。
“應該申請多少,就讓居委會領導定吧。”
“你們才是領導。”
“首先要感謝羅湖區社工委給我們這樣的機會……”
“感謝領導的部分請略過。”
這段不尋常的對話,出現在深圳市羅湖區黃貝街道文華社區的居民代表大會上。2013年4月,一場城市居民自治試驗在文華社區鋪開——既有能力培養,也有公共資源分配。主政者希望用兩三年的時間,教會居民理性議事,逐步提升他們的自治能力。
在這場如何“花好錢”的練習中,居民代表們與議事規則曾有過一段“蜜月期”:盡量不跑題、不誅心、不人身攻擊、不打斷話頭,共同管理每一筆預算,舉辦公共活動。象征議事規則的法槌、代表權利的投票牌,都是神圣之物。
然而,隨著試點的深入,這場城市社區的自治試驗在行政慣性中浮沉,人性和文化習性亦被揭開一條裂口。
從對事不對人的討論,到吵架、內斗和分裂,這一自治試驗運行兩年多來,與啟動時的初衷已漸行漸遠——會越開越少,決議越來越難通過,作為自治重要載體的“幸福資金”也乏人問津。2015年7月以來,文華自治形態由“我的社區我做主”換成了“基層協商民主”,這場社區試驗重新回到了起點。
“原來開會真能解決問題”
“原來開會真能解決問題。”2012年12月的一場政府、企業、居民三方廣場議事會,讓文華社區居民成艷第一次體會到“開會”的益處。
過去十多年里,她和鄰居們被一墻之隔的東益汽車廣場“坑”得很慘——油性漆很臭,夜里修車吵得睡不著,投訴也沒有用。憤怒之下,鄰居們曾朝墻那頭的廠區扔過垃圾,還有人想用棉被去堵車廠的管道,甚至想澆汽油示威。
開會那天,成艷作為議事代表,特意穿了黑紗衣,“為了表達冷靜”。但讓她真正冷靜下來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個叫“羅伯特議事規則”的新東西:居民和企業代表輪流起立發言,計時2分鐘,不能超時;代表不能打斷發言者,反對意見要等一方發言完才能提出。
議題很集中:怎樣有效執行對汽車企業的監督?經過3小時對話,大家舉手表決選出了東益汽車監督委員會,訂立一套契約,其中最給力的一條是:居民代表如發現企業排污不達標或超過規定時間仍在開工,將有權告知管理處對其給予停電處罰。這條規矩一直執行到現在,企業不得不改用氣味更小的水性漆,到時間就收工。
事實上,那場會議是羅湖區社工委的一次議事實驗。沒有拍桌子吵架、沒有跑題,還促成了難題的解決,這讓時任羅湖區社工委專職副主任呂毅感受到,“任何社區問題都可以從理性對話開始”。
文華社區的議事氛圍早有鋪墊。2012年,文華社區就被作為羅湖區委書記倪澤望的掛點社區,推動一人一票直選樓棟居民代表。成艷正是當時選出的代表,與她同樣經歷選舉成為居民代表的人有110多位。“大家都相信‘我的社區我做主’。”成艷回憶。
2013年初,在區委書記倪澤望的支持推動下,文華社區正式成為羅湖區居民自治的“試驗田”。具體推進者是區社工委。他們先是聘請議事專家袁天鵬成為議事課堂的“教練”;又撥款成立“幸福資金”,交給居民自己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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