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美尼亞:小國的悲情與倔強
2015年是亞美尼亞大屠殺一百周年。在鄰里相仇的外高加索地區,事實從不勝于雄辯,而得臣服于武力,至今依然。
責任編輯:楊嘉敏
20世紀初土耳其境內亞美尼亞修道院的樣貌,如今已成廢墟(右下角)。
2015年是亞美尼亞大屠殺一百周年。在鄰里相仇的外高加索地區,事實從不勝于雄辯,而得臣服于武力,至今依然。
高加索“猶太人”
在格魯吉亞、亞美尼亞邊境,我那位生活在第比利斯的亞美尼亞司機,決定停車抱上四個西瓜。路邊的攤販都是阿塞拜疆人,“我們之間從來沒啥問題,至少在做買賣時如此。”生意,永遠是能跨越族群和宗教矛盾的橋梁。過海關時,即便格魯吉亞語說得不利索,司機也能拿彼此共識的俄語稱兄道弟一番。在俄羅斯的朋友曾告訴我,亞美尼亞人被稱為高加索的猶太人。我想精明的生意經應當算一大相似點吧。
第二點相似性,或許是人種樣貌。臺灣攝影師阮義忠在《想念。亞美尼亞》一書中,回憶起伊斯坦布爾的攝影師阿拉·古拉,打電話幫他聯系亞美尼亞行程,用的是前所未聞的陌生語言,才知曉這位老友并非土耳其原籍,而是改了名字的亞美尼亞人,跟著事后諸葛亮式地發現他“果真長得和經常從照片上見到的作曲家哈恰圖良有相似之處,橄欖形的頭上,有個特大號的鼻子”。而民間流傳的人種識別法中,也常把高大又帶鉤的鼻梁說成是猶太鼻或理財鼻。遺憾的是,天生臉盲如我,是不會注意和記憶這些細節的。
再有就是,亞美尼亞人和猶太人一樣,都經歷過上千年的顛沛流離、到近代幾乎被清零的大屠殺厄運、在周圍敵意中艱難建國茁壯成長的歷程。比以色列更艱難的是,1988年,蘇聯解體以前,外高加索戰爭就已開打,這個小國在向敵對鄰國阿塞拜疆展現出強大的反擊力量前,12月7日一場斯皮塔克大地震,就先奪走了2.5萬居民的生命。
外高加索,或者叫做南高加索,是一片位于俄羅斯、土耳其和伊朗三個大國夾縫中的土地。蘇聯解體以來,不愿作為格魯吉亞一部分的阿布哈茲和南奧塞梯,在俄羅斯不同程度的“幫助”下,經過血腥武裝沖突,紛紛成為事實獨立卻不被國際社會認可的“國家”;境內幾乎都是亞美尼亞人的納戈爾諾-卡納巴赫,也因歸屬問題,讓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兩國打得不可開交,并也成為同樣不被廣泛承認主權的事實獨立“國家”。
蘇聯時代的著名詩人葉夫根尼·葉夫圖申科曾這樣描述:“幽怨悲凄、亙古傷感的眼神,是亞美尼亞人一望即知的特色。在他們眼底深處,閃爍著亞美尼亞人的失土——亞拉拉特山的陰影,無數次大屠殺受害者的幽靈,被迫流亡世界各地子民的苦痛。”
以上這段詩人文字的翻譯,我也是從阮義忠書中讀到的?;蛟S是悲憫心緒的傳染,或許是藝術家天生的敏感,這位臺灣攝影家的亞美尼亞之行,是滿布淚水的,時常聽著當地人對父輩遭遇屠殺和流亡命運的追憶,就能從眼淚盈眶到決堤般的抽泣。
傳說中諾亞方舟在大洪水過后最終??康膩喞厣?,阮義忠和我都是從亞土邊境的霍瑞維拉(Khor Virap)修道院,眺望到其突然從平地拔到5165米的最高峰。目光經過一層層遠去的鐵絲網、崗哨、界河,攝影家的向導美拉妮煽情地告訴他:“我們踩的這個地方,是最靠近圣山的位置,前方的鐵絲網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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