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的病
姑媽幫他們拿來碗,擺好,覺得不干凈,把碗拿到熱水那沖了一遍,重新擺好。還是不行,又找來一塊布,把兩只瓷碗擦干凈,再擺好。來來回回,許多次。
責任編輯:呂明合 何海寧 助理編輯:劉文慧
姑媽幫他們拿來碗,擺好,覺得不干凈,把碗拿到熱水那沖了一遍,重新擺好。還是不行,又找來一塊布,把兩只瓷碗擦干凈,再擺好。來來回回,許多次。
每年回老家過年,我第一個看到的人總是姑媽。
姑媽一直在這個南方小城的國稅局工作,福利好、面子廣。小時候一個人坐火車回家,只有她能找到關系進站,站到火車旁接我。嗚嗚的汽笛聲響起后,我總能在車窗外越來越清晰的站臺上,看到姑媽穿的藏藍色中山裝和寬寬的臉龐??吹焦脣?,就“回家”了。
今年也不例外,即便我早已過了需要人站在火車旁接站的年齡。推門入屋,姑媽就坐在客廳中的小板凳上,寬寬的臉龐還在,但卻只剩下蠟黃色皮膚緊貼著骨骼。中山裝也仍穿著,但我可以看出厚厚的衣服之下,姑媽已經很瘦了。
這是2016年的新年,距離我第一次聽說姑媽患上抑郁癥,已整整四年。
“不要怪我,我生病了”
這和我印象中任何時候的姑媽,都不太一樣。
患病第一年——當時,沒有人意識到她“生病”了——姑媽是聒噪的,她的嘴一直停不下來,最常用的詞是“必須”“一定”。
那時,她剛從國稅局退休,又被返聘回去管理一個小小的圖書室。但她每天晚上到爺爺奶奶家吃飯,進門到離開,已一直處于亢奮狀態。
漸漸的,事情開始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姑媽每天逼奶奶去上十幾次廁所——即便她說了自己不想去——也總是把剩下五六天的飯菜給爺爺奶奶吃,甚至曾經用蘋果和梨煮成一鍋“糊糊”,要家里人“補身體”。
爺爺耳朵不好已經超過20年,奶奶腦萎縮也已經10年,兩位老人沒什么,其他的姑舅卻受不了。最后,連保姆都因為抵御不了姑媽的“狂轟亂炸”提出辭職。
爺爺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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