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楊渡的百年臺灣關鍵詞
歷史上的漂泊除非是戰亂,仗打完了還可以回鄉,我們這代人的漂泊,是離開家鄉到城市尋找生路,離開之后再也回不了頭了。
責任編輯:朱曉佳 實習生 王逸凡 潘婷婷
作為“自由主義偏左”的文人,楊渡(右一)曾激烈地反抗國民黨的戒嚴統治。但2007年,他卻加入了國民黨,成為馬英九(左一)競選團隊核心成員,并幫助馬英九策劃了“青春鐵馬行”的環島自行車騎行活動,扭轉了選戰氣氛。
歷史上的漂泊除非是戰亂,仗打完了還可以回鄉,我們這代人的漂泊,是離開家鄉到城市尋找生路,離開之后再也回不了頭了。
大陸的情形也相似,北上廣這幾個大城市百分之四五十都是外來人口,這種漂泊是五千年來空前絕后的,值得兩岸中國人記錄和思考。
——楊渡
2007年元旦,作家楊渡回到臺中和家人團聚,忽然接到馬英九的電話,邀請他加盟競選團隊。他猶豫了幾天后,答應了。那時他還不是國民黨黨員,馬英九讓他寫個申請書,火線入黨。他的職務是國民黨文傳會主委,全稱是“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文化傳播委員會主任委員”。
但在“文傳會主委”的任上,楊渡只干了十個月,等到馬英九競選成功就職后,楊渡就退出了馬英九的團隊,擔任“中華文化總會”秘書長至今。這個總會的首任會長是蔣介石,那時馬英九是會長。
作家楊渡1958年生于臺中,他的祖父、外祖父都是來自大陸的“外省人”。祖母是晚清臣民,家族從福建躲避仇隙逃到臺灣。楊渡的父親,生下來是戶口本上的“日本國民”,楊渡則是臺灣“本省人”。在楊渡看來,楊氏家族三代人各自的身份和出身,由不得自己。
日本統治臺灣五十年,臺灣人很無奈。祖父有三個兄弟去當兵:三叔公調到大陸在法院當通譯,戰爭結束從上海一路乞討逃回臺灣。六叔公到南洋當工兵,回到臺灣一生追討日本欠他的軍餉。二叔公則在美軍轟炸臺灣時被炸斷了一條腿。
在楊渡眼中,臺灣人親日還是抗日,這個問題格外復雜。他的父親一代都取日本名字、唱日本歌謠,但這并不能被解讀為親日。因為那些面對日本的抗爭,也多用日語。臺灣的抗日從1895年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1950年代,兩岸都搞了土改。臺灣后來在1960、1970年代的工業化發展和經濟奇跡,正是建立在土改基礎上。楊渡的父親從一個農民,成了鐵工廠主,楊渡見證了臺灣所謂經濟奇跡的背面,其實是付出了一代人的青春和環境代價。
那時,楊渡的外祖父年近五十,開始做通靈人,門前溪邊有一座媽祖廟香火鼎盛,外祖父常常為小孩“收驚”,楊渡小時候調皮地學著外祖父的姿勢,給幾個小表弟“收驚”。
而楊渡的父親是個“不信邪”的人,不甘心一輩子做農民,從做瓦開始逐漸辦起了鐵工廠,但因為工商和金融知識不足,違犯票據法,被人追債,到處躲藏,在他印象中,他母親就是一個為躲債趴在“水田里的媽媽”,還一度入獄。后來,楊渡以此做了書名。
到了晚年,楊渡的父親反而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祠堂的建設與管理上,回歸到祖先的信仰。
小時候,楊渡看到父親的生意伙伴上門逼債、警察給他家和工廠貼了封條,而父母逃亡在外,這種強烈的不安,使他萌生了將來去辦濟貧醫院和濟貧學校的愿望。這種對于安全感的追求,和他日后從事新聞和社會運動有某種關聯。
臺灣1980年代風起云涌的社會運動,正是以環保運動開始的。楊渡是其中積極的“采訪和參與”者,后來他加入臺灣自由主義陣營的《中國時報》,成為時報的副總主筆。
“原住民”這個概念是楊渡及其同伴發明的。他覺得,“山地人” “高山族”“高砂族”的叫法是有歧視性的名詞,最后,他們在“原住民”和“先住民”之間,確定用“原住民”,他們給原住民辦的刊物,不是被禁,就是讀者幾乎收不到,“白忙了一場”。
楊渡早年曾有長詩《刺客吟》,獲得了《中國時報》文學獎。那時他浪漫地想象革命,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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