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聯陞日記探微
最早知道楊聯陞有日記,是在周一良先生的文章中看到的。
責任編輯:劉小磊
楊聯陞(圖右)與友人合影。
最早知道楊聯陞有日記,是在周一良先生的文章中看到的,那篇文章提到楊聯陞和趙儷生那次著名的電話沖突,周先生引用了楊聯陞日記,表明當時楊先生的精神狀態不好,并非故意針對趙。前幾年,《書城》發表了王汎森在復旦的一篇演講稿,提到楊聯陞日記中常有對余英時先生的贊許,但那時候很少有人知道楊聯陞日記藏在哪里。
2011年我曾在哈佛燕京圖書館翻閱過楊聯陞日記,但是那時候我的興趣在陳寅恪身上,尤其是1950年代陳寅恪留在大陸后楊聯陞日記中的相關記載,當時隨手記在幾張紙上,但是后來沒有寫成文章,搬家的時候也找不到了。這幾年因為寫《余英時傳》的緣故,對于楊聯陞先生尤其留心。
楊聯陞是余英時在哈佛讀書時期的老師,也是除錢穆之外對余英時影響最大的老師,楊聯陞日記中,對余英時在哈佛讀書直到在哈佛執教的這一段時間有詳細的記錄。
近來葛兆光先生連續發表了兩篇關于楊聯陞日記的文章,引起了學術界對于楊聯陞日記的關注,葛先生的文章聚焦于楊聯陞回國這件事,以及楊聯陞在美國學界的處境。但楊聯陞日記的內容實在是太豐富,非一兩篇文章所能概括,所以我去年特意花了一個月時間待在哈佛燕京圖書館,抄錄了一些內容,以供同好批評。
日記的來源
首先要說楊聯陞日記的來源,有關這件事,最有發言權的是原來在哈佛執教的陸惠風先生,我在波士頓的朋友薛天陸交游廣泛,他雖然和陸惠風先生不熟,但卻知道號碼,我們挑了一天晚上特意跑去陸先生家拜訪。陸先生就住在楊聯陞晚年寓居的Arlington,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們,陸家有幾件鎮宅之寶,有兩件是陸先生結婚的時候錢穆寫的字,還有一件是楊聯陞過壽的時候楊先生自己畫的畫,余先生寫了很長的賀詩。另外一件別的人不大感興趣,但陸先生視為珍寶,是曾克耑先生的墨寶,因為陸先生早年曾在新亞書院就讀,受業于曾先生,而曾先生的墨寶,不像錢穆的那樣多。
當天陸先生談了很多有關楊先生的內容,讓人印象深刻,陸先生七十年代末期到哈佛讀書,擔任楊聯陞先生的助手,當時余英時剛離開哈佛去耶魯執教,而楊先生的精神病時常發作,因而許多課都是陸惠風代的,按照慣例,陸惠風畢業之后是不能留在哈佛的,但那時候楊聯陞并沒有物色到合適的“接班人”。據陸先生說,余英時走后楊先生曾經邀請過何炳棣,而且也考慮過加州大學圣芭芭拉分校的陳啟云(陳啟云同樣畢業于新亞書院,是錢穆先生的學生),但是最終何、陳都沒有到哈佛教書,而陸本人也沒有完全在學術這條道路上走下去,因為陸先生的父親生病,需要陸先生回家照料家業,就這樣離開了哈佛。
楊聯陞去世后,楊太太繆宛君女士將日記交給了陸惠風保管,陸深感責任重大,而且楊家家事復雜,所以和余英時商量,最終將日記原本交給了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當時陸惠風先生專門請人復印了兩份,一份自己保存,一份留在了哈佛燕京圖書館。
留在哈佛燕京圖書館的楊聯陞日記,并非像普通的書那樣隨借隨還,而是需要提前預約,大約兩天從存放日記的一個書庫里調到燕京圖書館,日記分兩個箱子盛放,裝得滿滿當當,由于時間有限,我沒有細看四十年代的部分,而是一天一本,把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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