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鄉的理由
十幾年里,貴州省畢節市七星關區雙堰村農民李林卓輾轉于沿海城市,在生計驅使下換了很多工廠,做過鞋子、玩具、雨傘和漁網。4個孩子在遙遠的貴州山里靜悄悄地長大了,當他決定回老家照顧他們時,最大的孩子已經十多歲,最小的也到了學說話的年紀。
興華小學的校舍,很多留守兒童都已經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周末也常待在宿舍里,與其他孩子相伴。
十幾年里,貴州省畢節市七星關區雙堰村農民李林卓輾轉于沿海城市,在生計驅使下換了很多工廠,做過鞋子、玩具、雨傘和漁網。4個孩子在遙遠的貴州山里靜悄悄地長大了,當他決定回老家照顧他們時,最大的孩子已經十多歲,最小的也到了學說話的年紀。
他是家里唯一的勞動力,對謀生這件事得格外謹慎。不過,在離家不遠的七星關區高效農業示范園逛了一圈之后,他就不想回廣東打工了。“只要當地有做的,不得哪個愿意背井離鄉嘛”,他說。村子里像他這樣逛完家門口的園區而決定回家的農民不在少數。
工廠,好多的工廠,人人都聰明肯干——1992年羅安友從畢節市黔西縣中建鄉紅板村到浙江打工,當地的富庶曾令他羨慕不已。這樣的對比突然使他明白“窮”為何物,“那里最窮的地方都比我們這好”。闖蕩數年后,他決定回鄉搞山羊養殖,也向其他村民傳授技術。
他們為什么回到家鄉?除了照顧子女,答案還有:一個更好的家鄉,一個能容納更多發展機會的故園。
機會匱乏與貧窮像是一對雙生子,而貧窮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他們的家鄉畢節已經與貧窮戰斗了近30年。1988年,經國務院批準建立畢節試驗區,它現在仍是中國唯一一個以扶貧開發為重點的試驗區。
從1988年到2015年成立28年的時間,畢節累計減少了562萬扶貧人口。貧困發生率從1988年的65.4%降到2015年末的17.9%——這個指標說明畢節的貧困廣度明顯縮小。然而,到2015年末,畢節還有125.9萬農村貧困人口,按畢節市委市政府提出的目標,2018年要全部脫貧。
這是一場異常艱難的戰斗。
“又一個春天”
春末夏初的時節,畢節農村的山間卻仍有浸透衣衫的涼意。群山連綿,云遮霧罩,隨處是兀立的喀斯特石壁,茂盛的草木左支右絀地長于其間。盤山路像不知疲倦的蛇,蜿蜒著爬上海拔2000多米的高山。
然而,眼前這充滿詩意的風景,對當地農民而言卻是先天的農耕劣勢:土地破碎、土壤貧瘠、濕冷多霧、山路難行。玉米、小麥和土豆,成為窄瘦的土地里,人們知道的為數不多的作物。長久以來,畢節一直是中國西部貧困人口最多、貧困程度最深的地區。
“我們做了那么多年的扶貧開發,從‘八七扶貧攻堅’到后來的‘新階段扶貧開發’,能脫貧的基本上都已經脫貧了,現在就是要解決我們的深山區、石山區、老少邊窮地區的脫貧致富問題”,做了15年扶貧工作的畢節市大方縣扶貧辦主任胡珺說。
從2014年開始,一年多的時間里,畢節各級干部都致力于一件事:對貧困戶進行精準識別。從人均收入來判斷是否貧困,遠遠不能細致地勾勒畢節農村的貧困面貌。
“很多農戶對自己收入的描述是很抽象的,同樣在一個地方務工,一個人說自己每天的收入60元,另外自己每天收入80元——實際他們可能都一樣,但按照2013年的標準,農民人均收入在2736元以下的就是貧困人口,前者是貧困戶,后者就不是”,畢節市扶貧辦主任劉敬東道出了傳統貧困識別的難題所在。
現在,畢節的干部們都會背一句識別貧困戶的順口溜:“一看房、二看糧、三看有沒有讀書郎、四看勞動力強不強。”劉敬東介紹,這里面其實包括了他們詳細擬定的18項具體指標,包括是否有安全的住房、人均住房面積多少,是否有安全的飲水和用電,家里各種作物和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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