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困境的哲學思考
特朗普撕破了民主黨的那一表面上溫情脈脈的多元、博愛的面紗。
責任編輯:戴志勇
2017年1月20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舉行的美國第45任總統就職典禮結束后,特朗普(左二)與前任總統奧巴馬(左三)交談。奧巴馬夫婦隨后乘坐直升機離開國會山。當日,美國當選總統、共和黨人特朗普在美國首都華盛頓國會山舉行的就職典禮上正式宣誓就任美國第45任總統。
(本文首發于2017年1月26日《南方周末》,原文標題為《誰之友愛 何種政治 美國大選困境的哲學思考》)
此次大選特朗普之所以獲勝,或許正是因為是他——而非希拉里——才代表了西方民主政治的這一殘酷但卻真實的本質:它首先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特朗普撕破了民主黨的那一表面上溫情脈脈的多元、博愛的面紗。
近幾十年跨國資本主義席卷全球,一方面催生了一大批跨國資本巨鱷,另一方面也在不斷地瓦解乃至摧毀建基于鄉土、血緣、宗教之中的各種切身小共同體,從而制造出無數拔根、無家、喪失了共同體歸宿的原子化個體,而正是這些主要漂浮、寄居在大城市中的無根者,作為各式各樣的少數者、他人,構成了民主黨的主要票源。
所以民主黨一方面代表著跨國金融資本的利益,另一方面又鼓吹多元,肯定那些無根的、四處漂移的他者——就一點也不奇怪,因為這二者本就是一體共生的。
那場讓一部分人感到興奮、狂喜,同時又讓另一部分人感到沮喪、絕望乃至恐怖(巴迪歐曾用拉辛的詩句“在這深夜之可怖中”來刻畫他在大選結束后那一刻的感受)的美國大選,已過去兩個多月了,新總統特朗普也已經上任。
面對這一讓不少觀察者大跌眼鏡的大選結果,人們已經有太多的分析:有經濟上的、階級上的分析,有宗教上的、文化上的分析,甚至還有種族上的分析,等等。所有這些分析都試圖去尋找或揭示出大選之所以出現如此戲劇性結果的背后原因。這些分析多少都有其道理,因為正如施密特所說:“任何宗教、道德、經濟、種族(ethnische)或其他領域的對立,當其尖銳到足以有效地把人類按照敵友劃分成陣營時,便轉化成了政治對立”(卡爾·施密特:《政治的概念》,劉宗坤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17頁),所以反過來,政治對立的根源也就只能到宗教、道德、經濟、種族或其他領域中去尋找。
但本文不想也無力在這些分析之外再為大選結果尋找另外一種解釋。我們僅想就這次大選背后透露出來的或不如說仍隱藏著的哲學問題及其可能帶有的根本困境做一些思考。
自我與他人的劃分
但何種哲學問題?當然是政治哲學的根本問題,即政治的本質究竟何在。對此問題當然有很多不同的看法,而且也各有其道理。有一種看法認為,政治就是劃分敵友,政治本質上就是一種關于敵對性的政治(如卡爾·施密特即持此論)。而與之針鋒相對的觀點則認為政治尤其是西方的民主政治植根于友愛,政治本質上乃是友愛的政治(如德里達即持此論)。但這兩種政治理解其實不過是同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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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劉小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