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回金沙江上“鬼門關”
這些間雜著草綠色、黃褐色的山體,因干燥的谷風和飛動的泥石,生命在此變得岌岌可危,像是一片禁地。
責任編輯:楊嘉敏
“那下面就是金沙江。”
一輛越野車連續不斷地回旋著從山頂下行,落差上千米。大山之間,車小得像某種爬行動物。朗闊的視野中,群山重疊,層次分明;俯瞰眾山,間有一片緩坡被墾為土地種上莊稼,在廣袤大地上顯得微不足道。最遠處的山峰祼露崖壁,參差不齊勾勒出天際線。
人們喜歡把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會東縣稱為“金邊銀角”之地,因為地處四川省最南端,渡過金沙江就是云南省地界了。金沙江成了界河,在會東縣流經163公里。我決意要去的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邊地——金沙江老君灘。
俯瞰位于涼山彝族自治州會東縣的金沙江老君灘段,老君灘向來以灘險浪急著稱,被稱為“灘王”。
干熱河谷有人家
金沙江在涼山這一段的險峻之處在于,河段均為連續的V型峽谷,兩岸山地海拔1500至3000多米,而峽谷寬約150至250米,水面最窄處僅百米左右,氣勢十分雄偉。
俯瞰金沙江奔騰千萬年切割出的河床與兩邊雄峙的大山形成的峽谷,兩側群山疊嶂亦構成另一些逼窄的小峽谷,山與山之間流淌著無數河流,最后匯入江中與砂礫巨石一起,日復一日地改變著金沙江乃至長江的模樣。
越野車緩慢移動在狹窄的土路上,以老牛拉破車的速度踽踽而行,終于走到路盡頭。好在金沙江就在腳下!我們站立在峽谷的小山頭,只見渾黃的江水如飄帶舞出迷人的曲線。它仿佛從天邊而來,從遠處的山間成S形來到我們所處的山谷底,甩頭又往下游而去。
俯瞰金沙江老君灘段。拍攝點在會東縣黃草坪村,對面為云南省境內。
走了兩個多小時山路。傍晚時分,高山的巨大投影早已遮擋了金沙江峽谷,江濤聲仿佛正融入長夜,暫時歇息了整個白天的洶涌咆哮。聽不到轟鳴的聲響,也許還有村落中厚實土墻房蔽護的作用。夜宿野牛坪第二天離開村莊時我才看清楚,村中橫豎緊鄰的房屋,處在一大塊臺地的角落,房屋背后是漸次隆起的山坡,山坡連著高山,隨時會壓倒下來似的。
為什么非得靠近山坡而不到更為開闊的地塊筑建房屋?當知道峽谷中山高坡陡平地難得,為生存計把更好的土地用來栽種糧食以養家糊口,簡單的答案依然讓人對生存的不易和堅持肅然起敬。土地不可多得,這即是野牛坪至今貧瘠的原因。這個封閉的村莊,藏匿于金沙江峽谷接近谷底一塊干熱臺地上。
“反正我們在這兒也住不了多久了。” 村民潘友明說的是,下游烏東德水電站筑壩蓄水會將此淹沒。水電公司看好金沙江積蓄的巨大能量,溪洛渡、白鶴灘、烏東德呈梯級開發,截斷江水造平湖。
32歲的潘友明家共有7人。他的父母親、妻子、兩個兒女,還有兄長潘友才。野牛坪在冊登記共有33戶138人,但常住人口只有4戶6人。
在野牛坪這個村落,許多人離開了家園,房屋幾乎廢棄。
潘友明全家種地3.5畝,大春種水稻、玉米、高粱,小春種大麥、紅苕,蔬菜主要種四季豆、小白菜、蓮花白,家里也養豬、養雞。一年四季,忙里忙外,還得靠兩兄弟在外打工賺錢。進主屋的房門右邊堆放著幾大袋毛大麥,主屋上方搭了個閣樓,由左邊斜著的木梯上去,樓上置鋪,也囤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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