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中亞

　　那是準備從吉爾吉斯斯坦過境到塔吉克斯坦的前一夜。才進入１０月不久，夜間氣溫卻已經降到了零度。天擦黑的時候，手腳全凍僵了，終于到達了這個帕米爾山腳下的小村莊。一群孩子爭先恐后地在前面引路，遠遠地，那一戶人家的屋頂正冒出炊煙。
　　在此之前一個多月，我在烏魯木齊買下一輛國產“捷安特”山地車。專賣店的主人是一位從內地來討生活的小伙，殷勤周到，熱情認真。他一樣樣地幫我配置好走草原、登高山的必要裝置，用滿是油污的雙手，指給我出境的道路：一直向北，再向西，走過博爾塔拉，你就到了阿拉山口。山口的那一端，便是你夢里的中亞了。
　　由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組成的中亞！波斯語中，“斯坦”的意思是土地、地方。那一片土地上久遠的文化、壯闊綺麗的地形地貌，以及當地人民沉重的歷史，長久地牽動著我的心。
　　風從西方刮過來，無情地打在臉上。如煙的塵土中，哈薩克斯坦遼闊的草原荒漠漸漸地消失在地平線上。艱難地踏動著車輪，渴望著遠處的某個地方，有一座溫暖的氈包，幾匹駿馬，一群牛羊，還有牧人的烈酒和手抓肉。信念支持著精神，度過了一個個寒風里孤獨的夜，半醒著警惕著草原上的豺狼。
　　“捷安特”沒有辜負我。走過了游牧的哈薩克斯坦，再穿越阿爾泰人后裔的吉爾吉斯斯坦。要說旅行的樂趣，在山在水，在文化在歷史。于我，則更在風土人情。每每和人的接觸，無論是怎樣的形式，無論是和怎樣的人，無論是怎樣的開始怎樣的結束，總是令我當時最為在意，也是事后最有回味的經歷。比如這一個晚上，全家老老少少７口人，加上左鄰右舍七七八八的半大孩子，我們圍坐在地毯上，借著字典用俄語交談。手抓飯端上來了，玻璃蒙上了一層水霧。一輪姣好的月亮掛在窗前，對面７１３４米高的列寧峰隱沒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