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恪托寄書籍之謎
舊謎未解,又生新謎,累累悶葫蘆,尚能打破否?
責任編輯:劉小磊
陳氏三姐妹與陳小從在中山大學陳寅恪雕像前合影。左起:陳美延、陳小從、陳流求、陳小彭。
(本文首發于2017年7月27日《南方周末》)
陳寅恪私人文物流失,原因不清不白,過程半明半晦。揆諸常理,開箱查驗似應留有記錄,無論何人何時往書箱內回填舊報紙,縱使殘存零星碎片——出版時間、地點、新聞事件等——也足以釋疑解惑、洗刷冤枉。然而,臺版“掉包說”流傳十有五載,史語所之回應迄未聞見。舊謎未解,又生新謎,累累悶葫蘆,尚能打破否?
緣起
陳小從女士逝世后不久,筆者寫了篇文章《陳小從對陳寅恪研究的貢獻》(載《南方周末》2017年5月25日C28版),既為了懷念,也為了表彰。寅恪先生的兩位女公子——流求、美延女士——看到文章后,特意打來電話,對拙文予以肯定的同時也作了兩點補正:
其一,寅恪先生在世時,曾多次夸贊侄女小從最“好古”,文史底子比同輩人好很多。其二,寅恪先生所藏乃祖右銘公的文稿(抄件),最終由小從于2003年6月16日前后鄭重交還給堂妹流求,當時她與流求、美延均應邀出席廬山植物園安葬陳寅恪、唐筼夫婦骨灰的典禮。移交時,小從十分認真、嚴肅。之所以把文稿(抄件)交給流求,因為流求是長女,小從依然恪守著昭穆有序、長幼有別的家規。美延作為唯一的見證人,也在交接現場。
此外,流求、美延姊妹還共同回憶了寅恪先生1948年托寄書籍的若干片斷,對其中的一些疑點提出了她們的分析和推測。在這次通話后,筆者又查閱了相關資料,覺得陳寅恪托寄書籍的懸疑仍有重新探究之必要?,F將零散信息綰結成文,以此再次呼吁海內外同道各盡其力,早日破解這一歷史謎團。
1948年之前的兩次托寄
真正成為懸案的是1948年那次托寄書籍,但又和1937、1938年的兩次托寄前后關聯,因此不得不稍作追溯。
1937年11月3日,陳寅恪挈婦將雛逃離北平,南下奔赴長沙國立臨時大學,約在11月27日抵達長沙。(陳流求、陳小彭、陳美延著《也同歡樂也同愁——憶父親陳寅恪母親唐筼》,北京三聯2010年版,第133-135頁。以下引自該書之文字不再標注出處)1938年1月19日,臨時大學決定遷往昆明,改名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同月,陳家再次登程,經由桂林、梧州,月底進入香港。1938年4月,陳寅恪與浦薛鳳等人同行,“取海道赴安南海防市,轉往暫設在云南蒙自的西南聯合大學文學院”,家眷則寓居于港。短短數月,陳寅恪三次奔波,其間的兩次托寄書籍愈加令他身心俱損。
一介書生,“家中最多也最重視的是書”,因此,每次逃難,陳家“對行李首先著重安排處理的是書籍”。陳寅恪平時習慣把讀書心得、對比??钡葍热菖⒂跁技靶虚g空白處,待時機成熟再整理成文或撰作成書,批注最多、最為重要的書籍自然是安排行李時的重中之重——或者放置于隨身攜帶的“文稿箱”內,或者在托運時“用最好的箱子裝載”。
1937年撤離北平之前,陳寅恪對書籍作了不同的處理:“能夠隨身攜帶的書籍極其有限”,“上課常用的書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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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柯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