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體育館:幸存北川的表情
遍插茱萸少一人已屬命中上簽,很多單位和家庭,總有一些成員集體缺席。那些家人損失兩三個以上者,基本都是半天才說一句?;蛘邚膩聿婚_口。
責任編輯:張捷,實習生 王霞
他幾乎每天都回北川縣城一趟,一大早就去,下午回來。記者見他的那天下午,他正剛從縣城回來,手上拿了一盆滿是灰塵的蘭花。
死去的姿勢
5月26日中午,九洲體育館。正門臺階三桿國旗下的三臺液晶電視正在播放北川縣城另擇縣址即將“重生”的消息。人們表情淡漠地看著,沒人說話,就像是非股民偶然出現在證券大廳的交易顯示牌下。這幾十個人無一例外地來自北川縣的地震重災區。九洲體育館,在地震后安置了3萬來自死城北川的災民。
既然說到“重生”,北川就是已經死了。至少是死過一回了。它死于2008年5月12日下午14時28分。在北川中學的廢墟,記者拍過一張照片:七層的教學樓塌成了一人多高,在廢墟的最邊緣,一個約莫14歲初中女生的左腳懸空跨出,保持著劉翔那樣的越欄姿態,上半身前傾著,右腿和右側的身體被巨大的殘垣死死壓著,一動不動地定格在那一刻,雙手和頭顱都已垂下,只有倒懸下來的長長的馬尾辮迎風舞動。
這就是北川死去的姿勢。從地理上說,它的一只腳已經跨出羌寨深深的岷江峽谷,身后是龍門山脈斷裂帶——西起理縣,經震中汶川,連接茂縣,東至青川——一條優美而殘忍的死亡之弧,面前是富饒平安的川東平原。只差一步,這一步卻足以讓它跌落至汶川大地震中傷亡最為慘重的城鎮。
地震當天開始,這座造價1.5億、高33.7米、占地192.8畝的“西南第一館”就成了北川災民的庇護之所,一直到5月22日,還有救援隊和直升機把他們從大山深處的村寨送到這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是第一次來到這個與他們生活沒有交集的恢弘的龐然大物前。
進入九洲體育館,要經過一段護橋。一山一山的災民經此魚貫而入,經歷過生死輪回的一刻,他們仿佛是從奈何橋回來的人們。
十幾天后,九洲體育館內的災民已經從30000人下降到7000余人。志愿者們依舊拉起各種各樣心理救助的橫幅,但是少人問津,時間是最好的孟婆湯,生活還在繼續,這里的人們聊天、打牌甚至談戀愛,用川人既有的方式“有鹽有味”地活著。在等待返鄉接送車輛的時候,北川縣曲山鎮15歲的張曉鳳甚至可以淘氣地把手中的《防震手冊》折成望遠鏡回望這座收容了他們10天的客館。
只是,無論是面對提問緘默不語的男人還是滔滔不絕地向你卸載記憶的負擔農婦,5月12日那天發生的事情已經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有的孩子再也不能依偎在母親的懷中了。這些母親沉浸在回憶和懊悔中。30歲的黃菊特意給記者看手機里存的一個年輕女子以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的照片。跟她聊天的過程中,給記者看了好幾次。兩個人都永遠離開了她。那男孩是她的兒子,在曲山幼兒園念書。那女子是她最好的朋友。
地震時,黃菊正在從綿陽回北川的大巴車上,買了新的電腦配件和衣服。地震后,她執意要下縣城去找孩子。她只能估計幼兒園的大概位置,心里想的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她翻過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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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老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