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兄弟回鄉 官方救援如演戲?

“搶險隊的人躺著的躺著,睡覺的睡覺,坐著的坐著,我說這沒有搶險呀! 他們說正研究呢,待命呢”

  挖煤是人間最苦最累的活,可是村里的人沒有別的出路,不去煤窯,靠什么掙錢呢?

 

孟氏兄弟家鄉的玉米地里

 

 

孟憲有

 

 

孟憲臣和妻子


  赤峰市寧城縣盧家店村。
  初秋的中午,還是那么悶熱,風從路兩邊的玉米地吹過來,也是熱的,玉米葉子撲簌簌地響,像是很多人在說話一樣,仔細聽,卻什么也聽不見,只有秋蟲在起勁地叫著。67 歲的賈文舉磕磕絆絆地走在通往鎮上的土路上,正是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路上沒什么人,他也沒有叫車,12 里的路,轉眼就走到了,還花那個錢干啥?
  他在鎮上買了8掛鞭炮,兩盤“21響”,又挑了糖和煙別人家結婚也沒買這么多鞭炮,頂多也就放兩掛。一下花了兩百多塊錢,老板問他:“要給孫子辦喜事啦?”賈文舉說:“姑爺本來死啦,頭七的紙都燒了,人又活啦!”
  這些鞭炮一會就派上了用場。孟憲臣和孟憲有坐的車剛到大路口的白楊樹底下,賈文舉就把鞭炮全都點上了,鞭炮聲頓時“劈劈啪啪”炸響起來,等了半天的村里人全都聚攏來,站在孟憲臣的家門口,像每次村里誰家結婚大家看新娘子一樣。
  鞭炮還在放著,孟憲臣和孟憲有從車里彎著腰出來,扶著車身站住,眼淚已經掛滿了這兩個男人蒼白又有些發黃的臉,村里人圍住他們,男女老少,也撩起衣裳抹眼淚。
  “回來了就好,命大呀!”
  “也不知道什么神保佑著你們?!?BR>  “唉,天保佑你們自己活著爬出來?!?BR>  他們的侄子的女兒,知道兩個大爺回來了,高興地趕緊跑去跟鎮上照相館的人說:“我大爺的遺像不做了,他們沒死!”照相館的人說,鏡框可以卸下來,照片都已經擴大了,那要收30 塊錢。照片都鑲好了,黑白的,放在桌子上,看著怪瘆人,還有準備和礦上的土一起放進空棺材的全身像。她說:“我爸來了給你錢?!?BR>  壽衣店離她家只有十幾米遠,她不敢去那里,媽媽對那里的老板說,扎的東西全都不要了,人又活了。
  那里有二大爺孟憲臣一直想要的翻蓋手機,有馬車,有樓房,有聚寶盆,有金山、銀山、谷山、面山,有電視機,有冰箱……雖然全是彩紙做的,爸爸說,兩個大爺活著什么也沒有,就心疼孩子,人去了就什么都給他們預備上,讓他們在那邊過上有錢的舒心日子。
  壽衣店老板倒沒說啥,反正那些東西也都賣得出去,倒是問:“人咋又活了呢?”


求生
   在北京房山區史家營鄉金雞臺村的大礦(編者注:指正規煤礦)上只干了兩天,就沒有活了,等到領工資,還要 65 天。孟憲臣身上只有20 塊錢,回家都不夠。
  原來在金雞臺村上開小賣部的李滿找他說,新開了一個小窯,一天 100塊,干些雜活一天也七八十。雖然孟憲有前幾天才打電話給兒子說,不想在煤窯上干了,聽了這,也對孟憲臣說:“咱還是干吧,掙點路費錢就回家?!奔依锏那锸者€等著他們。
  從七月到八月,總共才干了八天活。一下雨,小窯就得停下。一塊干活的劉子軍好賭錢,好不容易掙的錢一輸就輸不少,18 號日出事那天,怕自己再賭的他還讓孟憲臣給自己把幾百塊錢揣著。
礦一塌下來,兩個人一直往巷道最里面跑。后來孟憲臣對孟憲有說:“劉子軍的錢還在我身上?!?BR>  風鉆一直在外面響,他們找了一個鐵鍬,一個人在前面挖,一個人在后面刨,一直朝著風鉆的聲音去。
  “這指定能出去!”孟憲有說,手刨爛了也不覺得疼。
  但是到了 19日中午,外面的風鉆停下來了,孟憲臣對孟憲有說:“這是不是他們休息去了?”
但是風鉆的聲音沒有再響。
  他們不知道,王豐元、劉子軍七個同事在外面已經挖了一天一夜,沒有勁就一個人吃顆止疼片繼續挖,他們知道坍塌的地方完全有逃生的空間,至少還有大約十米左右的巷道可以藏身,塌方應該還沒有塌到那里去。到 19 日的中午,他們就因為參與“非法開采”被拘留了。
  開始,手機還可以看時間,到了第三天晚上,手機終于沒電了,礦燈也沒電了,孟憲臣這時候眼前開始出現幻覺,“老覺得前面有光,或者是一團白白的東西,你摸過去,什么也沒有,或者就是煤炭?!?BR>  “那會真想我們家的院子,想家,我們一直想著,總有人來救我們吧!”孟憲有說。
  “餓得實在不行,我們才開始吃煤炭,嚼到嘴里那個苦澀,根本咽不下去,可是不吃更沒有勁?!?BR>  后來又撿塑料瓶接自己的尿喝,那尿實在難喝,喝到嗓子眼,就想吐出來,可是還得咽下去?!澳菚阂怯锌邶澦?,死了都值得!”孟憲臣說。
  打了三條道,都因為遇到大石頭和塌方的地方打不下去了。這時候,兩個人摟著睡在一起,“井下面陰冷陰冷的”。最后,孟憲臣說,我們朝著天打吧,這樣距離最短。
  孟憲有打著打著,突然出現了一束刺眼的光,他喊孟憲臣:“有光!這有光!”
  等洞打好,孟憲臣覺得自己像好人一樣,一點事也沒,他用全身的力氣把孟憲有用肩膀頂出來,孟憲有把他拽了上來,他還清楚地聽到孟憲有說:“九死一生?!钡且徽酒饋砭偷?,一站起來就跌倒,完全沒有力氣了。
  在山坡上看熱鬧的卡車司機突然看見兩個人從洞里爬了出來,就朝下面喊:“井里的人爬出來了!”
  孟憲臣和孟憲有順著山坡斜著滾了下去,兩個治安隊的人圍了過來。
  孟憲臣和孟憲有被送到醫院去了。
  這時候,是 24日上午 10點多。就在 9點多,親人們才剛剛在井口給他們兩個燒了頭七的紙錢。孟憲臣的兒子孟慶岳流著眼淚說:“我再也見不到爸爸了?!?BR>  20 日下午,房山區政府組織的救援就已終止,救援人員已撤離現場4 天。
  據了解,塌方當晚,采煤點找來多名礦工連夜挖掘搜尋。金雞臺村委會也先后調來近百名礦工參與救援。
  19 日晚10 點左右,房山區政府組織上百名北京市礦山應急救援搶險隊隊員接手救援,礦工被令撤離。但攜帶專業設備的搶險隊員無法進入狹窄的井口,救援人員隨后進行地質勘察,之后稱“井下很危險,救援無法進行”。
  20 日上午,市國土局、市安監局、房山區政府辦、區安監局、區國土局及市礦山應急救援搶險隊等部門開會,“會議在聽取了房山區國土局、安監局和救援隊的情況分析匯報后,認為兩名被埋礦工已不具備生存條件,繼續救援可能引起再次坍塌,危及救援人員安全,才最終決定終止救援”。當天下午兩點,救援隊撤出。


回村
  8 月28 日,孟憲臣和孟憲有回家的第一天,村里許多人聚在孟憲臣的家里。他的弟弟孟憲軍嘴快,他像說相聲一樣說著當時在井外的經歷,說幾句,村里人就一陣大笑。
   “19日中午,我接到老鄉打來的電話,就趕緊從大礦跑過來參加搶險。
  “晚上 8點多,領導來了(那時候要是再挖三到四米就能挖到人了),當官的那真有派頭呀,穿鞋都得有人給他穿。我親眼看著有人給他穿鞋呢 ! 把皮鞋取了(怕有灰塵),那個人拿旅游鞋給他換上。然后給領導‘設座’,成件的礦泉水箱給他坐上,不知道是覺著硬啊還是硌得慌,保安又開車去拉老板的椅子。
  “國礦的搶險隊真是演戲似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他們兩個人背著氧氣包,進去了三四米就出來了,說太危險了。我說那我們工人怎么進去挖的,我們就不危險嗎?
  “20 日凌晨一點,我去現場看到,保安隊的人正燒搶險用的木板子取暖,搶險隊的人躺著的躺著,睡覺的睡覺,坐著的坐著,我說這沒有搶險呀! 我只好等著,他們說正研究呢,待命呢……鼓求鼓求了兩天,一鎬頭一鐵锨都沒動。
  “20日的上午,我又去看,救援隊還在那坐著呢,我問你們干什么呢?他們說,還在這里待命呢!中午,他們搶險隊就要撤了,這是第三天的中午。我對領導說求求你們了,家屬快來了,他們說那也不行,我就給他們作揖,我說人肯定活著呢,他們說這是專家研究決定的,下面已經沒有活人了?!?BR>  8 月21 日下午,親戚們都從內蒙古趕到的時候,孟憲軍跪在出事煤礦井口,哭著喊:“兩位哥哥,我對不住你們,沒能把你們挖出來?!?BR>  因為“伙同……非法開采”被拘留了 10天、和孟憲臣在一個礦上干活的王元豐 31日才回到家鄉,他的妹妹簡直不認識他了:“我哥就跟要飯的一樣,還穿著下窯的衣服,破破爛爛的?!?BR>  王元豐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就去看孟憲臣。
  兩個人相見,誰也說不出來話,王元豐用手蓋住眼睛,手指甲里還是滿滿的黑煤灰,只有肩膀一抖一抖的,孟憲臣靠在床角的被垛上,不時用手抹一把眼淚。
  半天了,王元豐才說:“哥,你命大呀!”
  孟憲臣的老婆賈殿琴也哭,她說:“再不要去煤窯上干活了,要飯也不去了。我都不知道煤窯上是那樣!”
  王元豐用手背擦著眼睛說:“那干啥去呢?秋收完了,那還不是得去礦上找活干?也沒有別的活能那樣掙錢呀!”


那些年
  還是孟慶岳三四歲的時候,孟憲臣找了個傻瓜相機給兒子照了張照片,慶岳和孟憲有的小子慶華蹲在村里的小河邊上,夏天照相的時候陽光真好,小河的水在淌,兒子手伸在水里,笑得多開心啊,笑起來眼睛多像他。那時候,老婆賈殿琴就說,堅決不能讓兒子走像他一樣的路——下井挖煤。
雖然那時候他干的煤礦還是大礦,設備好,也安全,協議工將來也可能成合同工退休。老婆還是堅決讓他回來,她領著孩子,只怕孩子又穿起窯衣,戴上礦燈,走到黑乎乎的地方去,像他一樣把命交給天,交給運氣。
  兒子終于沒有下井挖煤,高一退了學,他就去沈陽打工,學電焊技術,現在已經能掙工資了。
這里的男人打工全是去大大小小的煤窯,孟憲臣不去煤窯,又能去哪里呢?有時候老鄉說,哪里的礦在招人,他就趕緊去看看。 45 歲,在下井的人里面,他已經算是年紀很大的了,十六七歲下井的孩子也有。幸虧他的身體還算不錯,還能撐得住。
  堂弟孟憲有一直想把兩個孩子培養成大學生,兒子起了名字叫“慶華”,村里人總說,是要讓孩子上清華大學吧!雖然孩子明年才參加高考,他還是逢人就說:“我兒子明年就上大學了?!?BR>  他還不知道讓孩子上大學的錢在哪里。
  到兄弟家坐了一會,孟憲臣的老婆賈殿琴,順著山坡往家走,玉米棒子都該掰了,黍子、大豆和高粱也馬上要收了,村里人都要開始秋收了,孟憲臣還躺在床上打吊瓶,沒有他,她根本沒法給毛驢套車去地里干活。以前每年秋收,孟憲臣都從礦上回來,兩個人一起干這些活計,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她還不知道地里的糧食該怎么辦,狗日的獾每年還都從山上跑下來糟蹋糧食。
  一只渾身長滿了黑乎乎長毛的毛毛蟲慢慢橫過小路,朝玉米地爬過去,走在賈殿琴后面的孩子跑過去,脫下凉鞋一鞋掌拍死了它?!昂θ说臇|西!”孩子罵著。
  賈殿琴朝著已經被打爛的毛毛蟲愣了愣,一堆煩心的事都慢慢浮起來,她說,秋收一結束,村里的男人就要去礦上干活了。還不知道孟憲臣什么時候能把身子養好,原來準備明年正月里給兒子和對象辦事,現在什么也不能計劃了……她瘦小的肩膀佝僂著,人好像縮得更矮更小,家,就在眼前了。
 慶祝
  躺在自己家的大炕上,聽見院子里的毛驢在叫喚,還有后面山坡上穿過樹林的風聲,老母親叫他的名字,老婆劉鳳云切菜,孟憲有才覺得,自己是回家了,離開了那個黑黑的地方。堂哥孟憲臣說,挖煤是人間最苦最累的活,可是村里的人沒有別的出路,不去煤窯打工,靠什么掙錢呢?家里的那一點點地,又刨不出金子來。
  村上的人這家給他們湊二十塊,那家給湊五十,給他們買東西,補身體。村上的男人冬閑了去煤窯干活的多,都知道他們活下來有多么不容易。孟憲臣和孟憲有合計著把赤峰的二人轉劇團請來村里唱,平時村里人結婚也沒有這么大的排場,可這是他們的大喜事,孟憲臣說:“讓大家都樂呵樂呵!”
  他們和二人轉的團長商量著,連唱上七天,好好慶祝一下。親戚孟憲才也說:“這是咱的節日,人家說的第二次生命,好好慶祝慶祝!”
  張團長說,七天,那劇目可多,喜的有《陰陽訴》、《巧配姻緣》,悲的有《劉翠萍哭井》、《拉荊芭》……兩個月也唱不重。等再過三四天,把另一個村的戲唱完了,他們就把戲臺搭到孟憲臣的村里,吹著嗩吶敲著響板,一天唱三場,連唱二十一場。
  孟憲臣和孟憲有商量說,要有悲戲,也要有喜劇。

事件回放
  8月18日,因為巷道塌方,孟憲臣、孟憲有兄弟被困井下。
  8月24日上午10點左右,被困在地下礦井5天半的煤礦工人孟憲臣和孟憲有兄弟在有關部門停止救援之后,通過自救爬出地面。
  當天上午,孟憲臣和孟憲有先被送到史家營鄉衛生院,中午又被轉到房山燕化鳳凰醫院。經檢查后,兩人被送進鳳凰醫院住院部ICU病房。下午5點多,ICU值班醫生說,孟憲臣和孟憲有已可以說話,兩人沒有明顯外傷,各項生命體征平穩,沒有生命危險。兩人身體較虛弱,醫院主要通過輸液幫其恢復體力。
  8月27日下午5點多,經過70多個小時的治療,兩人走出了ICU病房。
  8月28日一早,全家返回內蒙古赤峰市。



鏈 接
  井下被困33天13小時
  談志學
  1998年5月20日傍晚,內蒙古烏海市卓子山礦區大雨如注,但夜班礦工們依然被要求下井。在狂風大雨的喧囂中,巴彥烏素小窯九號率先崩潰,大水狂泄涌向毫無設防的煤窯入口。
  大水把礦工杭平送到了U字型巷道緊里頭。洪流中,他發現巷道盡頭居然有一個凹進去的、長不足一米、寬不足兩尺的小高地。令人驚詫的是,外面大水洶涌,高地上竟然沒有進水。
  他順勢登上這巷道中唯一的陸地。用礦燈照照周圍的環境,發現一輛騾子拉的運煤小車就卡在不遠處的窄巷中間。
  環顧四周后,他發現了漂浮過來的木頭。饑餓的他用力把樹皮的長纖維扯裂下來,試圖送進口里。又苦又澀,一種怪怪的霉味兒卡在喉嚨眼,壓根兒無法下咽。嚼了幾下,苦澀的汁液泛上來,只好全數吐出。如是反復幾次,樹皮還是無法入肚。最后,他用帽頭掬了點積水,用水將口中的木纖維往腹中硬涮。一種荊棘梗喉的痛楚過后,那塊毛豆大的纖維終于囫圇入肚。
  不知過了多久,杭平有了大便的要求。然而,正是排便,讓杭平第一次萌動了尋死念頭。他憋得滿身大汗,只感到肛門有一種生撕皮肉的扯裂。他幾乎疼得眩暈過去。
  排便的不順再加上對于營救工作的絕望,讓杭平動了自殺的念頭。他解下系礦燈的腰帶勒在自己的脖子上,就在窒息休克的瞬間,雙手一軟,燈帶自然地解開了。
  與此同時,井上排水的作業工人以每小時120立方米的速度外排,水位每天以30厘米速度下降。
一次尋死不成反而堅定了杭平求生的念頭。樹皮已經吃完了,能充饑的只有和他一起共患難的騾子。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斗爭后,他從小煤車上解下一截繩子,勒住騾脖,又把鐵鍬當做攪棍,一扣一扣地擰緊。騾子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尥了一個蹶子,掙脫絞索跑進水中。心力交瘁的杭平撫地大哭。
  不久,騾子又從水中走回來。他無路可走,只能用腳絆方式將騾子絆倒。這次騾子沒了掙脫余地,“咕嚕?!惫嗔艘煌ǚe水,溺水而斃。
  杭平從眼鏡上卸下一枚鏡片,割開騾子的皮肉,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然而,僅僅嚼了一口,又大口大口地嘔吐不止。嘔吐過后,再一小塊一小塊吞吃。
  這期間,他終于發覺積水開始消退。
  礦燈的電池耗盡了。漸漸地,杭平嗅到騾肉腐爛的氣味兒,但沒有選擇,這是他唯一的食物。每次吞食前,不知要在水里搓多少遍。所幸的是礦燈沒電了,如果有礦燈照射的話,面對著腐爛得一觸即碎的騾子肉,他可能一口也吞咽不下,可能就得餓死在這里。
  不知道又過了多少時日。有一天,黑暗中終于忽忽悠悠透出一點小礦燈的光亮,救援隊伍終于到達。人們驚訝地發現,井里還有一個已經快不成人樣的活人。
  杭平被蒙住雙眼,蓋條白被單,抬上救護車。原來體重128斤的他,救出時僅剩83斤。
  據資料記載,我國建國后井下被困礦工最長生還為26天。解放前被困礦工最長生還為32天。從5月20日傍晚入井,到6月23日上午出井,杭平從被困到生還的準確時間為33天13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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