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17年書單·虛構類(二)
如何用好看的故事來入情入理地講述真理,依然是小說的王道之一。
責任編輯:朱又可
(本文首發于2018年2月22日《南方周末》)
金理(評論家)
《使女的故事》,【加拿大】瑪格利特·阿特伍德著
上海譯文出版社,2017年12月
主人公是基列共和國的一名使女,被分配到沒有后代的上流社會家庭,幫助他們生育后代。使女是這個國家掙扎在底層的奴隸,沒有財產、自由和尊嚴......這是一部帶有科幻色彩的“未來小說”,卻每每讓人聯想起人類的歷史(作者特意提醒讀者:“切記,在這本書中我使用的所有細節都是曾經在歷史上發生過的。”比如,使女的生活環境自然讓人聯想起集中營或任何專制極權體系)、現實(科技的飛速發展伴隨著環境的急劇惡化,宗教極端分子挑起的事端)和未來。那么,面對重重困境,人類的未來到底在哪里?小說中基列共和國企圖通過宗教力量回返創世之初,然而,以滅絕人性的手段能夠挽救人類嗎?小說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必須稱道的還有阿特伍德的藝術手法,小說改編的同名美劇包攬五項艾美獎,這足可證明,如何用好看的故事來入情入理地講述真理,依然是小說的王道之一。
陳希我(小說家、福建師大教授)
《撒旦探戈》,【匈牙利】克拉斯諾霍爾卡伊·拉斯洛著,余澤民譯
譯林出版社,2017年7月
拉斯洛無疑是一個心藏大惡的作家,“把現實檢驗到瘋狂的程度”。這現實,并非一個集體農莊在破敗,也并非人們的墮落與麻醉,而是騙子的出現。但騙子行騙也并不算什么,許多作品都在揭露騙局,惡毒的是,《撒旦探戈》戳穿了人類烏托邦。所謂的“救世主”其實不過是撒旦,他們先知一般的演講,摧毀的是人們終極幻想。當夢破者從黑暗中醒來,這世界必然只有惡的循環。在大多數作家都沉溺于和風細雨、溫柔敦厚的世紀末和世紀初,堅持絕望、堅持殘酷,就是一個作家最重要的品質,拉斯洛就具有這樣的品質。
《兒童法案》,【英國】伊恩·麥克尤恩著,郭國良譯
上海譯文出版社,2017年3月
一個手握職權、生活光鮮的女法官,忽然得知丈夫出軌了。這時一個患有白血病的男孩闖入她的生活,他和家庭秉持宗教信仰,拒絕接受他人輸血。女法官從兒童福祉出發,做出強制輸血的判決。但宗教與法律何嘗能抵擋生活的撕裂?闖入是一種撕裂,理性審慎也是一種撕裂,感情更是墜入撕裂的死神。作家就是把生活撕碎的人,撕得越碎,越可能產生杰作。伊恩·麥克尤恩曾經被稱為“恐怖伊恩”,有人說他這些年的作品不恐怖了,我則認為是一如既往地恐怖,這恐怖就是撕開。
耿翔(詩人)
《平原客》,李佩甫著
花城出版社,2017年8月
隔著一條黃河,李佩甫用小說激起的現實主義的浪濤,從東岸傳到西岸,依然那么有力,一次次撞擊著我。從讀《羊的門》開始,我就認定這是一位能在現實中發現我們所不能發現的好作家。一次出遠門,我專門帶著剛剛刊發《生命冊》的文學雜志,在空中讀完這部寫在大地上的力作。我以為,黃河有多寬,他的小說世界就有多寬;平原有多大,他的小說世界就有多大。2017年,李佩甫帶著一部厚重的《平原客》,讓文學繼續走進鄉村與城市的撞擊之中。這次撞擊更為劇烈,然后通過劉金鼎、李德林的命運結局,殘酷地告訴我們:鄉村會在城市里墮落。然而,《平原客》至今在我心里揮不去的,是花匠劉全有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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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吳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