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數之緣
一個數學問題一旦與素數發生聯系,就會變得深刻,難度也驟然增大。
責任編輯:朱力遠
2016年春天,作者與張益唐(右)在加利福尼亞海濱。
(本文首發于2018年8月9日《南方周末》)
一個數學問題一旦與素數發生聯系,就會變得深刻,難度也驟然增大。
一
1985年春天,我開始攻讀博士學位。那時國內尚沒有直接攻博,或碩博連讀一說,所以我們是經過考試的。原本,碩士學位需要三年才能拿到,但我和王煒因為論文完成得早,且都已經發表了(那時還沒有SCI一說,我們的論文都是在國內刊物發表的),因此得以提前半年畢業。換句話說,我們趕上了七七級那幫同學。
說到山大數學系七七級,我認識的人不多,其中有考入北大的張繼平,他后來得過陳省身數學獎,做過北大數學學院院長;考入浙大的薛安克,曾多年擔任杭州電子科技大學校長。在山大讀研的,有從浙師大考來的黃巖老鄉潘興斌,現在是華師大紫江學者。還有一些留學海外并做了教授,我在北美的旅途中就見到過好幾位。
說到山大七七級,我還知道有兩位同學后來分別當選中國科學院和工程院的院士,他們是化學系江桂斌和物理系李衛。2016年,李衛作為校友代表回母校參加畢業典禮,演講時提及他就讀的磁學專業老師郭貽誠教授,我在校時就聽說過他。郭先生是加州理工學院博士,導師是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C.D.安德森,1939年回國后曾任教浙江大學龍泉校區?,F在想起來,郭先生可能是那時山大教授里“出身”最高貴的。
讀博第一學期我曾兩次去北京出差,算起來分別是我第四次和第五次進京。第一次是大二暑假去北京姑姑家探親,第二次是研二寒假去大西北時路過,第三次是1984年冬天,我和王煒去北京中關村數學研究所查閱資料。那時候沒有電腦或互聯網,所有文獻都是紙質雜志和書籍,數學所的資料比起山大來更為齊全,因此博士生通常都會去北京,那時候七小時的火車已經算很方便的了。
說實話,我對絕大多數復印的資料不太記得了。印象最深的是數學所資料室的工作人員,她們非常喜歡聊天。一旦進入資料室,不管你是否愿意,京腔都會飄入耳朵。聊天的內容當然與數學無關,而是日?,嵤潞腿ぢ?,比如某某研究生的戀愛對象,或某某數學家的個人愛好。我后來猜測,由于數學所女性比例極低,她們不自覺地產生一種優越感,以為凡是男性都愿意聽她們說話。久而久之,聊天就成為她們對男性的一種精神撫慰。
第四次進京是在五一前夕,我停留了一個星期,搭乘的是夜班火車,所謂夕發朝至,平生頭一回乘坐了臥鋪(硬臥)。出差的事由也與數學無關,而是去參加“首都部分高校大型社會觀念變革學術討論會”。這個會議的出發點是,隨著我國經濟體制改革日益深入的發展,整個社會生活領域中的某些傳統的舊觀念舊模式受到了有力挑戰,并已開始發生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變革,如何深入理解和認識這場變革,分析它的現狀和發展趨勢,是當時理論界的重大課題。
雖然我本科和碩士階段沒有當過學生干部,讀博以后卻做上了學校研究生會學習部副部長,與我同行的孟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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