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水還是患水 ——壽光:洪災背后的旱地之痛
水災之后,“研究或將從水資源保障、水災害防治、水生態改善三個角度開展?!?這三個方向其實是對壽光之水的全面體檢和治理。
責任編輯:汪韜
2018年8月26日,壽光口子村老村,大水過后,干涸后龜裂的泥漿和倒塌的大棚。
(本文首發于2018年9月6日《南方周末》)
作為全國人的菜籃子和沿海城市,壽光是一座缺水的城市,人均占有水資源量是全國的九分之一。壽光不僅有著北方地區常見的斷流、降水不足問題,還是山東省最大的地下水漏斗區,遭遇著咸水入侵的難題。
在農業、工業、水利設施對水資源的圍追堵截下,壽光經濟發展與資源承載能力的矛盾日益加劇。
水災之后,“研究或將從水資源保障、水災害防治、水生態改善三個角度開展。”這三個方向其實是對壽光之水的全面體檢和治理。
65歲的王雙城看著很精神,似乎只有五十多歲。高個兒,方臉,膚色略黑,家住壽光市上口鎮王北樓村,是當地農民的典型模樣。
在這里耕作了幾十年的村民們誰都沒想到,2018年8月,一公里外的彌河居然沖毀了大棚、民房,沖走了不少農民半生的家底。
比起大水這樣的突發事件,王雙城平日更擔心的其實是日漸嚴重的缺水。
彌河,壽光的母親河。但在王雙城們的印象中,彌河常年斷流,2013-2017年,五年大旱,“一滴水都見不著”。2016年8月的照片里,斷流的彌河長滿青草,游船擱淺,牛羊悠閑自在地吃草。
很難想象,作為全國人的菜籃子,壽光是一座缺水的城市,人均占有水資源量是全國的九分之一。不僅有著北方地區常見的斷流、降水不足問題,地下水超采更讓壽光不經意地演變成了一個甜筒——繁榮的城市與農業是甜筒上的雪糕,雪糕之下,蛋筒的空殼越來越大,形成山東省最大的地下水漏斗區。
擁有五十多公里的海岸線,沿海城市壽光還遭遇著咸水入侵的難題,并想調用黃河和長江的“客水”解困。但造紙等工業的高速發展,更讓本就局促的水資源受到污染威脅。
“南方雨水多,水庫排干了不要緊,雨水可能隨時再來。北方水庫一旦過了汛期,就很難蓄水了。”濰坊水利局工作人員李源(化名)說。
洪災背后,其實是缺水的痛。而這種痛,不只在壽光。
彌河:從害河到死河
壽光,大汶口、龍山文化重鎮,齊國腹地,著有中國現存最早農書《齊民要術》的北魏人賈思勰于此誕生,被壽光人尊為“農圣”。
壽光地勢一片平坦,其南境曾河流縱橫,有彌河、小清河、丹河等提供灌溉之便,村落沿彌河串珠般分布,俗諺云“壽光縣,彌河串”。
彌河起源于臨朐縣沂山西麓,先秦即有記載,流經濰坊市的青州、壽光、濱海,曲曲折折,最終匯入渤海灣。
靠天吃飯的傳統農業社會,人與水構成一對永恒而經典的矛盾:水少則旱,水多則澇。翻閱1980年代出版的《壽光水利志》,清乾隆年間開始的壽光境內河流的記載觸目驚心,彌河頻繁肆虐,1888-1890年連續三年決口,“沖毀民房、糧食無算”?!端尽窇嵟貙懙溃?ldquo;彌河古來害大而利甚微,實屬本縣一害河”。
新中國成立后,興建農業水利設施成為國家戰略,改變由此開始。
王雙城印象中,1970年代前,彌河還是常年有水的,此后,“夏天彌河的水量越來越少,斷流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的感知與
登錄后獲取更多權限
網絡編輯: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