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站在遠處,心中不知是該喜還是悲” 民警深藍寫基層故事
有些從事過警察工作的作者樂意寫行業黑暗面,但深藍寫警察的好。讀者從故事中能看到溫情,但文字背后的生活卻時常黑白不分、善惡不明。他采用“上帝視角”,體會每個人的處境,但凡事終究要接受既定程序的約束。
責任編輯:宋宇 邢人儼
深藍也會給編輯講些不能寫進稿子里的故事:并肩戰斗的同事突然被調查;辦案抓人帶回派出所,有時路上就接到同事、領導的說情電話等等。圖為電影《警察日記》劇照。
(本文首發于2018年10月4日《南方周末》)
有些從事過警察工作的作者樂意寫行業黑暗面,但深藍寫警察的好。讀者從故事中能看到溫情,但文字背后的生活卻時常黑白不分、善惡不明。他采用“上帝視角”,體會每個人的處境,但凡事終究要接受既定程序的約束。
民警深藍日復一日地接觸犯罪嫌疑人和其他令人傷神的無罪之人,工作成就感日漸稀薄。他承受著高強度工作帶來的壓力和心理后遺癥,那些零零星星的罪惡似乎永遠不見消散。
在湖北某基層派出所任職前,深藍是師范學校中文系的學生。他借筆名“深藍”記錄了那些往事,發表在網絡上,抒發心中憤懣,它們往往是深夜在派出所備勤室、家中和學校宿舍里寫成的。
一年半時間里,深藍在網易的非虛構寫作平臺“人間”發表作品近20萬字,稿件結集出版,書名是簡單的《深藍的故事》。限于職業,以及為保護文中人物的隱私,他無法公開露面。在序言里,他回憶了自己初做警察時手足無措的樣子。
第一次110出警,慣偷被群眾當場抓獲,深藍呆站著不知該說些什么,最后憋出一句:“大哥,偷東西不對……”第一次處理自殺現場,他被上吊者突然斷掉墜落的腦袋嚇哭了。師父告訴他:“你一定得把你做的這些事兒都記下來。”但他決心寫作的原因,卻是一位反復戒毒不成,最后離家出走,自此消失的姑娘。她同是“癮君子”的帥氣男友,卻依然引誘其他女孩,甚至讓她們成為毒資來源。
“那是一條回不了頭的路,我不能讓她們去親身體驗,但可以把那些故事告訴她們,希望別人的真實故事可以震動到她們。”深藍寫道。
“在我們的來稿里,每周能‘死’好多人,所以我跟深藍經?;ハ喟参?,相互支持,相當于給彼此一個出口。當你凝視深淵,它也在凝視你。”深藍的編輯沈燕妮對南方周末說,他們希望為讀者找到溫暖和光明,“不然我們心中沒辦法面對。”
“你碰我一下就別想當警察了”
深藍的轄區里有位空巢老人,三個兒子畢業于中外名校,都事業有成,每月付給老人不菲的生活費。老人穿阿瑪尼、戴名表,有保姆照顧,晚年生活令人羨慕,但難得見孩子們一面。
2011年,老人七十大壽,銀行存款首次突破100萬元,卻患上了老年癡呆癥。老人病情加重,行為舉止異于他人,往往被誤認為流浪漢、人販子。人家報警,深藍他們遇見的卻總是同一個孤單的老人。他照顧老人,又幫他聯系孩子。孩子們各有難處,只能給錢,沒法多花時間照顧父親。
2015年春天,老人溺水身亡,享年74歲,身上還穿著昂貴的限價版阿瑪尼。站在老人靈堂里,看到&l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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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邵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