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卿和紀錄片《風味人間》:“有些東西我們今天拍了,明天就沒有了”
你說食物決定了性格,還是性格決定了食物?可能都有,它是互動的。
責任編輯:宋宇 邢人儼
甘肅省臨洮縣陳生富一家在吃洋芋攪團。蒸熟的土豆反復捶打成面團狀,以韭菜、油潑辣子等調味。當地有俗語:“若要吃好飯,洋芋砸攪團。”
(本文首發于2018年11月22日《南方周末》)
“比方說燒餅,你在新疆看到的燒餅這么大,到了甘肅、河南、山西、江蘇越來越小,實際上和當地人的飲食結構、性格是否細膩有非常大的關系。你說食物決定了性格,還是性格決定了食物?可能都有,它是互動的。”
《風味人間》的制作公司里有一大片空地,陳曉卿原計劃布置一個廚房,由于寫字樓規定不能明火烹飪,只好作罷。他和團隊正在趕制后期剪輯,忙起來沒空好好吃飯,這讓他難受。畢竟這位以美食紀錄片成名的導演曾笑言,體重從130斤漲到170斤,“應該有40斤是工傷”。
攝制組前往六大洲的二十多個國家尋找美食風味,這部八集紀錄片因而被稱為“舌尖上的世界”。他們發現世界各地的飲食有許多共通之處。在安徽南部、伊比利亞、帕爾瑪和弗吉尼亞,人們不約而同地制作火腿。片中的“世界吃臭地圖”講到,不止中國人愛吃臭豆腐、臭鱖魚,也有其他地區偏愛藍紋奶酪、臭鯊魚等含有臭味的食物。
大閘蟹在中國久負盛名,荷蘭人卻不愛吃,他們嫌腥味重,捕撈上來多數出口。團隊在荷蘭找到一家漁民拍攝,做好大閘蟹請他們吃,對方勉強嘗嘗,“相當有趣,但不覺得好”??倢а蓐悤郧湎铝私Y論:“味覺的城墻,太厚太高了。”
調研期間,一位分集導演去秘魯參加美食節,驚訝地發現他們在做中國菜,使用鐵鍋,也顛勺,“已經被中國的風味同化了”。顧問團隊還提供知識和調研基礎,科學團隊負責考察食物是否危險、健康,學術團隊則是植物史、農作物栽培史、中國食物史方面的研究者。
團隊拍到了大量故事,每個粗剪完都有40分鐘,放成片只能用五到九分鐘。在諸多極端環境里拍攝不易,導演們刪減故事時“太不舍了,都快動手了”。
為了拍攝首集旗魚的故事,攝制組多次出海,起初連旗魚的影子都看不見。黑潮外移200千米,洄游到臺東的旗魚變得罕見,他們幾乎打道回府,等來年再拍。導演張平領著大家,跟隨漁民到當地廟宇叩拜,“試試這個甚至不是方法的方法”。拜完第三座廟,最后一次出海,年輕的鏢魚手鏢中了,還是一條極為少見的逆浪魚。
拍《舌尖上的中國》之前,陳曉卿已經撰寫美食專欄多年,深諳美食之道。1987年,他作為攝影助理第一次拍攝美食節,每道菜上來,專家都點評一番,但陳曉卿吃不出來。魚翅上桌,燈光師傅說:粉絲我不吃,給我撤了。旁人都笑話他,陳曉卿也一起嘲笑,實際上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真的像一個門檻一樣,第一次邁過去”。
在“老男人飯局”里,訂餐廳和點菜通常由陳曉卿負責。最頻繁時,朋友張立憲發來一個問號,陳曉卿再回復一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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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