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新駝鈴】我在卡拉庫姆沙漠做“人力資源”
如何在不破壞中土兩國獨特的人文氣質和傳統習俗的情況下，讓兩國員工都能用最舒服的方式相處和工作，這是最考驗人力資源的地方。
土庫曼斯坦卡拉庫姆沙漠。
如何在不破壞中土兩國獨特的人文氣質和傳統習俗的情況下，讓兩國員工都能用最舒服的方式相處和工作，這是最考驗人力資源的地方。
周一的早晨，人力資源部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
一名土庫曼斯坦員工來向趙之毅請假，理由是今天要去銀行取錢。“在勞動法極其嚴苛的土庫曼斯坦，‘去銀行取錢’卻是一個合乎情理的請假理由，因為沒有24小時的自助提款機，且銀行周末不上班。”趙之毅笑著說。
從趙之毅辦公室的玻璃窗外望出去，是一片廣袤的戈壁和蒼茫的沙漠，太陽幾乎把土地烤焦，人踩在地上感覺鞋子也要融化了。在這個氣候環境和生活條件都算不上舒適的地方，趙之毅工作了近10年。
在土國教漢語
2008年碩士研究生畢業的廣西小伙趙之毅，拖著一只行李箱就來到了這個位于中亞的陌生國度。一年前，中國石油在土庫曼斯坦阿姆河地區啟動了該集團在境外陸上最大規模的天然氣勘探開發合作項目。
項目起步之初就面臨著種種的挑戰：工期緊迫、自然環境惡劣、技術要求高……由于工程技術的特殊性和跨國的項目背景，工程人員的招聘和培養問題是當時最頭疼和緊迫的事情。
這也是熟練運用的英語和俄語的趙之毅第一次接觸到人力資源的工作。
趙之毅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來到人力資源部的第一個工作竟然是對外漢語教學。當時的他就靠一本對外漢語出版社的漢語300句，一邊摸索上課，一邊適應新生活。三個月之后，他第一批學生——阿姆河項目的土方員工們已經掌握了基本的漢語對話能力。
他依然清晰地記得那群土庫曼新員工中漢語學得最刻苦的人，“他現在漢語水平已經達到只要集團公司來領導或是有政府部門官員來參觀，他都能夠用純正而流利的漢語做匯報。”趙之毅的眼神里流露著由衷贊許，“他們也算是第一批在阿姆河公司成長起來的年輕人了。”
中石油阿姆河項目如同一臺性能良好的越野車，在土庫曼斯坦的沙漠里穩健地行駛著。趙之毅在這片沙漠里的工作和生活也逐漸變得得心應手起來?，F在，他主要負責員工招聘、管理和員工本地化培訓的工作，對于趙之毅來說，中石油阿姆河公司人力資源部副經理的頭銜其實更多代表著成長的勛章和責任的重擔。
“既下得了工廠，也上得了舞臺”
談到在異國他鄉做人力工作最大的困難和挑戰，趙之毅的回答是：文化融合。
“文化沖擊一定是存在的，畢竟是兩個風土人情和社會歷史都有著巨大差異的國家。在員工管理問題上，如何在不破壞兩國獨特的人文氣質和傳統習俗的情況下，讓彼此都能用最舒服的方式相處和工作，這是最考驗人的地方。”他短暫地停頓了一下，馬上又補充說“這個差異的部分，恰恰也是最有意思、最有魅力的地方。”
讓趙之毅印象深刻的是土庫曼斯坦的婚禮。
趙之毅第一次參加當地的婚禮時才發現，參加土國婚禮的賓客是不需要隨份子錢的。中國式婚禮喜慶且熱烈，但賓客繁多，常常讓人產生“遙遠的熱鬧”的感覺，土庫曼斯坦卻不會。
“那天晚上，婚禮還沒正式開始，樂隊突然演奏起了音樂，所有人都牽起身邊人的手開始舞動起來，沒有年齡和國界的代溝，白頭發的黑頭發的，一起跟著音樂起舞，那一刻達到了一種最融洽和諧的狀態。”婚禮結束前，趙之毅給這對新人送了一臺在當地還算稀罕的DVD機作為新婚禮物。每每回憶，他總覺得那晚的音樂聲和舞步聲依舊環繞耳邊。
在趙之毅的眼里，他的那群土庫曼斯坦同事們“既能下得了工廠，也能上得了舞臺”。每年年末的最后一天，趙之毅和同事們都會籌辦一場中土方的聯歡年會，在年會上，土方的伙伴們會表演滑稽的小品和脫口秀，在歌曲方面，他們對鄧麗君也是情有獨鐘。
員工表彰是年會上的一個“例行公事”，每次土庫曼斯坦的員工們會對這個環節表示極高的尊重。“也許在中國，大家會穿著工作服去參加表彰會，但在這里，大家都盛裝出席。不管自己有沒有被表彰也不管被表彰的人是誰，每一個人都盛裝出席，每一個人！”在趙之毅看來，這是這個國度的人們對榮譽感的一種追求和敬畏。
土國青年也愛“網購”
為了最大程度激勵員工和培養一批優秀的人才，中石油阿姆河項目設立了一個“雙百人才計劃”。這個計劃每年1%殘酷選拔率，通過選拔的土庫曼斯坦員工有機會到中國接受系統培訓學習。
趙之毅對此頗為自豪。這些土庫曼斯坦青年在中國除了切身地感受到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也深深地被獨具現代中國特色的生活方式——“網購”所影響。
“他們很多人去中國培訓之時，往往會注冊一個京東賬號，培訓結束后這個賬號就已經是金牌會員了，他們很享受中國國內網上購物和貨到付款的方式，這在土庫曼斯坦是沒有的。”每每回憶起這些有趣的記憶碎片，趙之毅的眼神都會閃爍著少年的靈動。
在土庫曼斯坦的第九年，條件的艱苦和對家鄉思念仍沒有讓他離開這個崗位和國度。他早已適應了艱苦的工作環境和簡陋的基礎設施，并逐漸找到了苦中作樂的方法。
因為在土國手機信息的接受沒有那么即時，有時趙之毅在微信上給員工發一個紅包，他們常會以信息延遲沒收到為由讓他再多發一個。趙之毅知道這是大家的“小把戲”，但他還是會選擇再發送幾個，“給大家伙兒圖個高興嘛。”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工作壓力太大時他自嘲： “你看我的頭發掉得差不多了，以前很濃密的；而且也發福了，以前我可瘦了。”
話音未落，他又會笑著補充：“不過我覺得現在剛剛好，以前太瘦了像根竹竿，我更喜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