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楊永信家在哪,但這并不重要
“別人不斷看到我,然后忘記我,我再次讓他們看到我,然后他們再次忘記我?!?作為一個現代人,李翔偉接受這種重復,“網絡讓你更便利地出現在別人視野里,你自然也要接受更快地被人忘掉”
責任編輯:周建平
李翔偉,他的作品“YouTube”已被市政施工埋在地下 圖 / 本刊記者 大食
“別人不斷看到我,然后忘記我,我再次讓他們看到我,然后他們再次忘記我。” 作為一個現代人,李翔偉接受這種重復,“網絡讓你更便利地出現在別人視野里,你自然也要接受更快地被人忘掉”
強烈
“李翔偉,我們合張影吧!”
一群人在飯桌上笑作一團。
幾天前,一篇《我朋友是行為藝術家,他把楊永信家里的電給斷了》把李翔偉推向流量頂峰。朋友們在飯桌上揶揄,說他成了“網紅”,他覺得這事挺好笑,于是索性跟朋友們正經八百拍了照——“咔嚓”一聲,把這件事消解掉了。
作為一個行為藝術家,“李翔偉”的爆火成為他自己最出人預料的行為藝術品。假裝給楊永信家斷電,虛構了一個畢業生“王大力”,把學校的處分書“穿”在身上,給上海雙年展的展位測空氣質量……憑借網絡的火速傳播,李翔偉的作品成功“出圈”。
2017年5月9日,因為在校內噴漆、制造噪音等原因,李翔偉收到來自校方的處分書,出于“反省”,李翔偉將處分書印在T恤背面 圖 / 受訪者提供
一時間,強烈、直白、有攻擊性成為李翔偉留給大眾的突出印象,他成了被評論踩在腳底的“無賴” “潑皮” “精神病”,離經叛道,傷風敗俗,也成了被捧上神壇的“天才” “奇人” “理想國國王”,超乎常人,“做大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這太夸張了,”李翔偉迅速把自己從風暴圈里剝離出來,“他們都覺得我直接又大膽,實際上我憂郁又脆弱。”
一年前,廣州美術學院的大四學生李翔偉從學校宿舍搬到了附近的城中村,每月花500塊錢,租了一個占地10平米的小屋。為了寫論文,李翔偉給自己定了目標:早上9點起床,晚上10點睡覺——目標沒有實現,他尷尬地解釋,“因為每天都是12點起床,時差很難倒過來。”這幾年李翔偉也常常失眠,理由同樣樸素——因為“運動做得太少,精力消耗不夠”。最近,李翔偉剛開始重啟他的運動計劃,上周,他跑了一次步,游了一次泳,但是計劃沒什么后續,因為“以前每次也都是這樣”。
和人們看見的作品所代表的“李翔偉”不同,另一個“李翔偉”空洞、焦慮、安全感低。
晚上睡不著,李翔偉會虛構一個“睡前故事”來幫助入眠:設想自己在游戲《我的世界》的某個場景中,因為這樣“封閉而安全”,就像他現在住的地方,只有兩個門和一扇窗。
他討厭大的地方,拒絕看不見的空間,也不敢逛商場,害怕走在明亮燈光和精致人群中。焦慮的時候,李翔偉喜歡兜圈,有時他瘋狂坐公交車,在一條線路上持續往返。還有一段時間,他常常繞著出租屋樓下的村子一圈一圈地轉。村子的工地上偶爾有瘋子、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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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吳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