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勛:那些“老師”給我很大的教育
訪談當中,蔣勛聊得最多的,是對自己影響至深的諸位“老師”。這些影響,都是在學校課堂之外發生的。
責任編輯:宋宇
蔣勛
最近一次采訪蔣勛,在臺灣淡水的云門劇場。2019年1月,他在那里講東方美學,臺下坐著三十位妝容精致、珠光寶氣的貴婦。她們從大陸來,課后排隊請蔣勛簽名,悉數上臺簇擁“蔣老師”合影。
好友林懷民回憶,蔣勛早年在大學里上課“據說很嚴肅,有的學生見了他就發抖”。然而到了周末,蔣勛的小屋總是擠滿談笑的學生,“他讓學生玩皮影戲,在游泳池畔演出自編的短劇”。
“在大學退休之后,我基本上跑到大眾當中去講課。”課后,蔣勛對南方周末記者說,“你不能掉書袋,你必須讓他們知道,生命里面最后的關懷到底是什么。”
訪談當中,蔣勛聊得最多的,是對自己影響至深的諸位“老師”。這些影響,都是在學校課堂之外發生的。以下為蔣勛自述。
民間·最羨慕的偶像是乩童
人在成長的過程會有很多空間記憶,我最早的是大龍峒,那是福建同安人的一個很老的移民社區。我們家從大陸遷到臺灣,我爸找到工作以后要選擇住到哪里,我母親選擇了大龍峒。
在臺灣,大概所有移民社區的中心一定是廟,有時候是媽祖廟,拜海上的一個保護神。我們那個是保生大帝,他是一個醫生。民間最害怕海上的死亡,所以會幻想有個母親能保護他們;最害怕生病,就幻想有醫生來保護。廟宇文化對我的影響,年紀越大越覺得不可思議,學校教科書的影響遠不如廟宇。
那個廟宇經常會演各種戲,我們小時候趴在戲臺上看。廟口有乩童,用各種方法打自己的背,流血,我覺得很驚悚。民間因為災難太多,所以他們寧愿用一種肉體的受苦,好像來轉移這個東西。我班上有同學小學畢業就去做乩童了,好像是家里窮,活不下去,早一點做乩童還可以賺一點錢。他們認為這是神學,不是要做就可以做。等到我讀中學,變成文青,我的同學在廟口已經扮演這個角色。我常常跟朋友說,我最羨慕的偶像其實就是乩童。家家戶戶夫妻吵架找他們,要不要搬家、要不要改行也找他們。農村里面因為教育程度不高,完全靠乩童求神問卜來解決問題。
上次云門舞集二團演《十三聲》,舞者的身體其實很像乩童。他們在舞臺上要吸引所有觀眾的聚焦,用民間的話來講是“附身”。明明是我的同班同學,可是他做乩童的時候我完全不認識,因為他的聲音變成老人的,臉也會變。這跟戲劇、舞蹈大概有很大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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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溫翠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