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1600起，罪罰引爭論

（農健/圖）

（本文首發于2019年4月18日《南方周末》）

2013年至今，全國審理的油條鋁超標案件超過1600起，保守估計至少3000人被判刑。河南入刑最多，案件總數近1200起。

什么是“嚴重超出標準限量”，什么是“足以造成嚴重食物中毒事故或其他嚴重食源性疾患的”，司法解釋沒明確界定。于是，同樣的罪名，判罰可能相差較大。即便同一個省份，罪與非罪的不同處置也在上演。

重獲自由4個月有余，45歲的柴清林開始重操老本行——炸油條。

他在河北省邯鄲市峰峰礦區義井鎮經營著一個早餐攤。攤位于2014年春節后開張，主營粥和油條。2015年底的一天，峰峰礦區公安分局食品藥品安全保衛大隊工作人員來到攤位抽檢油條。

命運自此改變。因油條中的鋁含量超標，累計總銷售額5萬余元、獲利近1.8萬元，柴清林以“生產、銷售不符合安全標準的食品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八個月，并處罰金8萬元。

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始終覺得被判重了?！拔也恢莱刻砑用鞯\（明礬中含鋁）是犯罪?！?019年4月14日，柴清林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這已非孤例。自2014年經原國家衛計委、原國家食藥監總局等5部門限用后，含鋁食品添加劑被各地圍剿，成了“毒豆芽”后又一高發的涉刑食品案件。

裁判文書網顯示，2013年至今，全國審理的油條鋁超標案件超過1600起，保守估計至少三千人被判刑。

超范圍、超限量使用食品添加劑案件，什么時候適用食品安全法處罰，什么情況下該入刑，答案正變得越發復雜。

2016年，在一項食品藥品安全責任立法的課題調研中，北京警察學院偵查系副教授陳濤發現，各地司法部門在處罰方面自由裁量權相對較大?！坝捎谔幜P的標準很低，模糊了一般的行政違法和刑事犯罪之間的界限，明顯顯現出‘刑事優先’的特點?！痹谡{研報告中，陳濤如是寫道。

越來越多的行政執法者、科學界人士對此表達了擔憂?！叭绻槐M快明確標準，很容易激起執法者以刑事手段懲罰行政違法的沖動?！币晃徊辉妇呙氖称钒踩珜＜椅裉嵝?。

河南入刑最多

爭議始于2014年5月。原國家衛計委等5部門聯合發文，禁止明礬在饅頭、發糕等非油炸面制品中使用，膨化食品同樣完全禁鋁。此前，硫酸鋁鉀（鉀明礬）和硫酸鋁銨（銨明礬）一直被作為食品添加劑合法使用，主要作為膨松劑用于面制品。

唯獨對油條，新規留了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