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地王”
實際上,在開發商過往的操盤經驗中,“地王”項目帶來的煩惱似乎遠遠多于幸福。這也成為企業不太輕易拿“地王”的主要原因。
發自:北京
責任編輯:黃鍇
實際上,在開發商過往的操盤經驗中,“地王”項目帶來的煩惱似乎遠遠多于幸福。這也成為企業不太輕易拿“地王”的主要原因。
7月15日下午,經過56輪激烈競爭,中海地產以79.4億元,18.79%的溢價率,將北京市豐臺區造甲村地塊收入囊中,單價為6.66萬元/平方米。這是豐臺區歷史上總價第二高地塊,也是今年到目前為止的全國總價“地王”。
這是一宗久違了的“地王”。過去兩年多來,北京土地交易相對平淡。即使放眼全國市場,土地交易也鮮有亮點。
這也是一宗名不符實的“地王”。無論單價還是總價,它都無法擠進歷史前十。即使在北京土地交易史上,這塊地的總價也僅排在第8的位置。
“地王已死”,有房地產從業者做出如此結論。樓市調控持續深入,土地出讓制度完善,都令“地王”成為這個年代的稀有物種。悲觀者甚至認為,“地王”已經絕跡,因為“地王”、“樓王”都是樓市的“黃金年代”的特定產物,如今已經隨著那個年代而遠去,不再回來。
這到底是壞消息,還是好兆頭?
“地王”缺位
天下無“地王”久矣。
2019年,房地產企業紛紛向一二線城市收縮,在經歷了連續三年的銷售“大年”后,企業對土地的需求已十分迫切。恰逢融資閘門開啟,企業在年初的拿地授權又較為寬裕,因此,從一季度開始,熱點一二線城市的土地交易就迅速升溫。在部分城市,區域性高價地如雨后春筍般冒出。
以蘇州為例,4月24日,蘇州出讓7宗地塊,并誕生2個區域“地王”:吳中太湖新城“地王”,20909元/平方米;尹山湖“地王”,21933元/平方米。4月29日,蘇州工業園區湖東板塊一宗住宅用地經過40輪競拍以總價35.63億元成交,樓面價達30287元/平方米,成為該區域的單價“地王”。
受高價地的刺激,市場情緒迅速高漲,帶動房屋成交量和價格的上漲。房屋市場量價齊升,又反過來帶動企業的拿地熱情。循環往復。
這種熱情隨著北京大興“地王”的誕生而達到頂峰。在該“地王”誕生的同時,監管層對房企的融資渠道進行限制,企業對市場的預期驟然生變,“謹慎”成為主旋律。大多數人預期,如果融資政策持續從緊,大興“地王”有可能成為今年的絕唱。
事實上,包括大興“地王”在內,今年誕生的所有“地王”都顯得成色不足。
在近20年的土地招拍掛歷史上,中國大陸地區誕生過很多形形色色的“地王”。其中,在市場較為活躍的2002年-2003年、2005年-2006年、2009年-2011年、2013年-2014年,“地王”出現得最為頻繁。
2010年3月15日,北京曾出現過“一日三地王”的“盛況”。2016年8月17日,上海也出現了“一日三地王”的現象。
迄今為止的全國單價“地王”誕生于2016年8月17日,融信以110億的價格斬獲上海靜安地塊,單價達到14.3萬元/平方米。12天后,招商蛇口和華僑城以310億元斬獲深圳國際會展中心地塊,成為全國總價“地王”。
但此后至今的三年多里,土地市場都顯得“乏善可陳”。無論單價還是總價,都沒有出現真正令人信服的“地王”項目。
技術性調整
“在最近的這波行情中,其實出現了很多‘地王’,但都是區域性的。很多‘地王’都出現在二三線城市,甚至某個區?!敝性禺a首席分析師張大偉向21世紀經濟報道表示,區域性“地王”偏多,是本輪市場的一個特點,而且“地王”確實推高了這些區域的房價。
但作為樓市調控高地的重點一二線城市,“地王”已絕跡很久。因此,近兩年看到的“地王”,價格往往并不高,顯得名不符實。
北京某知名房企區域拓展部負責人高虎(化名)向21世紀經濟報道表示,這些年,政府部門曾使用各種手段來遏制“地王”的產生,印象較為深刻的有以下幾種:
2009年11月,自然資源部(時稱“國土資源部”)對商品住宅用地的宗地出讓面積首度設定明確上限:大城市20公頃,中等城市14公頃,小城市(鎮)7公頃。此政策被稱為“限大令”,目的是防止因地塊規模過大而推高地價。
2010年3月10日,自然資源部下發通知,開發商在拿地時一律按照底價的20%繳納保證金;成交后,需在一個月內繳清成交額50%的首付款。這令到房企在拿地時,會更仔細地評估自身的資金狀況。一年后,大龍地產獲取的天竺“地王”被收回,正是因為違反了這一條款。
2010年3月18日,國資委要求78家不以房地產為主業的央企清退房地產業務,只留下16家主業為地產的央企。這也被稱為央企“退房令”,其背景在于,當年3月15日的北京“一日三地王”,均由央企制造。
土地出讓規則也在不斷變化,高虎將其簡單總結為“價格實施限制、配建越來越多、逐漸要求自持、毫無‘反抗’空間”。
另外,作為供給側改革的一部分,土地出讓節奏在悄然調整,并影響著市場表現。
高虎說,房企拿地預算最足的時間通常在年初,但很多城市的供地節奏是“前松后緊”,即年初供地規模小,年末規模大。這會造成一種情況,“年初有錢的時候搶地,年末想拿地的時候沒錢了”。這樣一來,“地王”就容易在上半年被搶出來。但近些年,很多城市的供地節奏變得均勻,已能夠有效地改善預期。
另一方面,一些庫存規模小的城市,也開始加大供地規模,尤其是普通商品房用地?!跋癖本?,去年供應了大批限競房用地后,整個市場的供需關系就逆轉了,開發商對土地沒有那么渴求了?!倍谝酝?,“很多‘地王’都是饑渴供地的結果”。
逝去的黃金時代
實際上,在開發商過往的操盤經驗中,“地王”項目帶來的煩惱似乎遠遠多于幸福。這也成為企業不太輕易拿“地王”的主要原因。
上海易居房地產研究院智庫中心總監嚴躍進表示,經測算,普通地塊的土地單價約相當于項目房屋售價的30%-40%,“地王”項目則在50%以上,實施限價后,“地王”項目的成本甚至相當于房價的70%以上。再算上人力、資金、建安等成本,很多“地王”項目幾乎“沒錢可賺”。
一些高總價“地王”,則因占用資金量大、開發周期長,而給開發商帶來沉重的壓力。即使開發商越來越傾向于聯合拿地,但這種風險有時仍然難以承受。
在中海之前,真正的北京大興“地王”于2015年10月誕生,華僑城、華潤、招商聯合體以83.4億元的價格競得。但華潤和招商很快退出,理由是“地塊最終成交價格超出授權價格”。
獨立操盤的華僑城一度想力推這一項目,但進展不及預期。在2017年8月和11月,華僑城分兩次將這一項目出售給泰禾。大興“地王”最終易主。
除項目本身的特點外,“地王”還容易觸發“霉頭”,其引發的調控壓力往往令企業始料不及。比如,2010年3月15日的“一日三地王”,不僅引發了央企“退房令”,而且在一個月后導致“新國十條”出臺。因此,很多“地王”誕生后,就不得不應對調控的重壓,項目的周轉期通常大大延長。
“歷史來看,房地產行業融資政策的變化往往源于土地市場的波動?!比A泰證券指出。今年5月份開始,監管層開始加強房地產業的資金監管,信托融資基本被鎖死,對發債的審核也趨于嚴厲。華泰證券認為,前期土地市場的火熱,是引發這種調整的一項直接原因。
有房企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表示,經過這么多年的“教育”后,開發商已經基本達成一個共識:“地王”是真正的“燙手山芋”。
張大偉表示,以往那樣的高總價或高單價“地王”已經很難再出現,一方面,土地出讓限制條件越來越多,土地質量難免受到影響,進而影響到土地價值;另一方面,經過了多年的調控洗禮,開發商變得越來越謹慎,幾乎不會在沖動之下舉牌拿地。
事實上,隨著樓市調控手段逐漸完善,長效機制開始試水,開發商的心態正在變得平穩,并逐漸開始接受一個調控“新常態”的時代。
在先后出臺兩份調控文件后,今年5月24日,蘇州市政府部門召開了主要開發商座談會。與會領導稱,“政府沒有義務保證開發商每塊地都不賠錢”。這項表態令很多房企印象深刻。他們認為,這項表態真正將他們打回現實,所有關于政策反轉的預期都打消了。
高虎表示,開發商的價值觀正是在一次次調控中被改變和塑造。在許久不見真正的“地王”后,企業也已經習慣了?!啊赝酢?、‘樓王’,都屬于過去的‘黃金時代’?!彼f,現實是,那個時代已經遠去,而且不會再來。
高虎認為,這并不是壞事,因為對于整個行業來說,市場趨于穩定,應該是各方都樂于見到的結果。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網絡編輯:柔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