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素心”和“白心”讀魯迅

在某種程度上說,如果脫離或擱置一下眾家繁瑣與重復的種種解說,讀者全用一顆“素心”和“白心”來閱讀魯迅,安安靜靜讀一點魯迅,效果和感覺當會更好。

《魯迅與博物學》,涂昕著,上海文藝出版社2019年4月版,45.00元。

每年9月,伴著中原常常有的陰雨天氣,讀點魯迅、翻翻魯迅和想想魯迅,或許是我這個年齡段的“老派的”讀寫同道,多年來習慣成自然的一種特殊行為,這也是“溫故而知新”的古訓使然。早在今年夏天,我得到了新出的《魯迅與博物學》一書,此冠名“青年批評家集叢”之一,不用說,自然是新生代魯迅研究者的著作。層層累積之“魯迅研究”的慣性作用,每年都會出版與魯迅相關、和“以魯迅的名義”為題目的書,最起碼是些不斷翻新的魯迅傳記、魯迅故事和魯迅文章精讀等等,而有新意的卻著實罕見。所以,猛一看這本書的題目,覺得頗新鮮,便正經閱讀之。

依本書緒論聲明,作者借此“試圖回答下面三個問題”:

1,魯迅一生對博物學的興趣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2,魯迅究竟為什么熱愛博物學;3,博物學對他的文學、思想、人格產生了哪些影響。

我尤其對后兩個問題覺得有味,便仔細看,企圖和著者獲得共鳴??墒?,我最終感覺,覺得著者的結論和論據兩方面都不充分,有點自說自話。舉例來說,“我們說魯迅對博物學的熱愛中包含著對傳統士大夫主流文化的反叛,而這種反叛自有其積極性和建設性……”這是《魯迅與博物學》立論的要害。而這一點,恰恰是可以商榷的。

對于草木和美術,諸如此類“旁門左道”的學習愛好,是一種“異端思想資源”嗎?博物學是否真的具有天然的“反叛性”?我覺得,最多是“另類”與“出格”一點而已,分明不至于導致“叛逆”與“顛覆”。不要說“從小康之家而墜入困頓”的子弟魯迅及周氏兄弟,歷史上還有朱橚著《救荒本草》《普濟方》、吳其濬著《植物名實圖考》《植物名實圖考長編》等等。他們何曾反叛?何來異端?因為《救荒本草》《植物名實圖考》的木刻插圖,是獨創而非承襲而來,單憑這點,遠遠高于搜集和編纂《北平箋譜》。魯迅搜集和閱讀古籍的視野廣大,提及《野菜博錄》《蔬食譜》,可是,偏偏卻沒有《救荒本草》《植物名實圖考》。

博物學是一個外來名詞,慣常的理解,就是關乎研究和思考自然的百科知識。與之相對應的,中國固有的雜學,包括方志、地志、水經、草木記……和圍繞這些的筆記與游記,等等。

而經史子集,類書和叢書,歷來是中國士大夫讀書而集藏的底子,不為魯迅獨有。雜學與閑書或可以劃等號,讀書人因多讀閑書而號稱雜家,雜學、雜家又連著常識。因為有常識,故而不虛妄,反對虛妄。固然魯迅喜歡草木和草木典籍,但是從父親治病和父親的死,便一直反對中醫里的荒誕,屢次嘲諷“蟋蟀也要原配”的藥引子等等。同時,正是《南方草木狀》《荊楚歲時記》《水經注》《徐霞客游記》和《廣東新語》,等等。雜學的斑駁與斑斕,足以啟發人,使僵化的思想逸出桎梏。于是直面現實,作為“真的猛士”,魯迅自己也有向往遠方的《野草》與《朝花夕拾》。

《魯迅與博物學》這本書,作者用力在探討并尋找魯迅形成過程中的非常人因素,這當然不容易。著者的努力,卻在書的最后部分“主要參考文獻”里,為讀者精心梳理出一份別樣的書目、書單:

附錄一:魯迅閱讀書籍中的博物學(國學部分);附錄二:魯迅閱讀書籍中的博物學(現代及外文部分);附錄三:魯迅收藏美術作品中的博物學

把它和魯迅自己記錄的書賬予以對比和比較,魔方就可以扭轉出別開生面之一面。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魯迅先生,他在讀者想象中不可能例外。

魯迅是偉大的文學家和思想家,既然偉大,就是因為以他的文字為代表,魯迅作品關注和張揚了共通的人類命運,所以才能深刻觸動公眾的心思。魯迅不只是中國的魯迅。從孔子到毛澤東,杰出的思想家概莫能外。魯迅又是一位現代人,他所經歷的晚清和民國,包括辛亥革命、五四新文化運動以及左翼運動,這些在現成的知識譜系和話語體系里,就是青年人也并不陌生。在某種程度上說,如果脫離或擱置一下眾家繁瑣與重復的種種解說,讀者全用一顆“素心”和“白心”來閱讀魯迅,安安靜靜讀一點魯迅,效果和感覺當會更好。

(來源:南方都市報)

網絡編輯:柔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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