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雅典8分鐘的難言之隱

許多有效的手法和有效的手段,因為是張藝謀做總導演,是不能使用的。一使用一上來就要砸了,要罵了,或者是一片嘲諷了。大家會覺得,你看導演,都是你鬧的,不然的話,這都沒問題的。

責任編輯:袁蕾 朱又可 劉小磊 陳軍吉 實習生 王治壽 趙慶 王霞 李慶雅


在中國,顏色是一個很重要的手段

南方周末:
三千弟子的那場戲完全是黑白,這是你規定那樣的?

張藝謀:
我們首先規定了,表演最好從黑白開始,一個畫卷打開,是黑白的,慢慢到彩色。本來想上半場全部是黑白,到當代部分再變 彩色,但是很難堅持下去。因為在廣場上走黑白很冒險,它不像舞臺,廣場上黑白,加上燈光,加上各種東西,不一定有那么強烈的黑白感,時間一長,觀眾會覺得 好像冷冷清清,甚至凄凄慘慘的,所以不能把上半場全做成黑白的。

在中國,顏色是很重要的一個手段。所謂的色彩斑斕的中國歷史,如果你全用黑白去讀解,可能意識形態上會有一些問題,老百姓也不接受,怎么灰乎乎的?黑白中間就是灰,大部分是灰調子的東西。所以我們在前兩場堅持了黑白的味道,到后幾場就放開了。

你看到的第一場基本是黑白調子,因為是一個寫意畫,所以黑白調子很對路。到了活字那一場,基本上也是黑白調子,最后開桃花,就開始有色彩了。實際上再往下,鄭和下西洋、絲綢之路這一段、戲曲這一段就放開了,就覺得再往下走會有一個拐。

戲曲的小戲臺我們都做成黑白灰的了,怎么看怎么別扭,我們自己都覺得這不像戲劇,戲曲界恐怕都不認可了,太主觀性了,戲曲的內容舞臺你也知道,都是那種, 像長安大劇院一樣,是中國傳統的東西,你做出黑白,也不是石膏,也不像希臘的雕塑,我們自己也覺得有問題。而且擺在現場,突然覺得不好看,普通人看著就是 不好看。那時候你會覺得,你必須符合大部分人的審美習慣,符合約定俗成的東西。因為這么大的活動,你不能說我就堅持我的理念,我就特別個性的,你愛喜歡不 喜歡,這個不行。

有一些同事不同意,說你不該妥協應該再堅持,一直到禮樂都是黑白的,最后變彩色的。我先不說對不對,我跟他們說,其實不用死在一個理念上,我們要看它整個 的感覺。第二,從觀眾來說,只要他感受到我們一開始從一個黑白的畫卷、一張白紙上開始畫一根黑的線條,有這個感覺,有這個開頭就夠了,你不要一直刻意地讓 服裝都是黑白的,刻意地一直往下走可能會有問題。因此,只能在可能性和可行性之間找平衡點。

引經據典查出個缶

南方周末:開幕式一開場擊缶出場讓大家都很震驚,因為普通人的記憶中沒這一號樂器,咱們是什么時候開始找到缶的?

張藝謀:一開始團隊基本上定了一個基本的方向,歡迎儀式可能要用打擊樂,因為我是最反對用鼓的了。繼鋼、維亞他們都覺得鼓其實是很好的,是 很有激情的,我也認為鼓是很好的,但我是屬于堅決反對的一個,因為媒體給我畫的形象導致了很多陷阱。我要一用鼓就跟我畫上等號,就死路一條,就像你用紅燈 籠一樣,一定是死路一條。

我們都覺得需要打擊樂,因為打擊樂有激情,而開場歡迎,激情是必不可少的。打擊樂用什么呢?那就得苦思冥想,得找東西打,其余的打擊樂是很難超過鼓的激情 的。后來我們想從鼓樂器中去開發它,然后讓它的聲音有一點鼓的意思,但是造型上不一樣,就走這條路。走這條路子最早找的是柷,還專門調研了,試了很多次 了。柷像個斗,也不錯,但是敲的時候有個棍,伸在中間“梆梆”地來回碰,這個有點使不上勁,而且沒有激情。柷是用在一個樂隊演奏的前奏,有點像打拍的,起 始音“當當當當”,你現在去天壇看去,祭天儀式的旅游表演就是這樣,小姐拿一個柷,“嘣……”一碰這玩意兒,“當當當”就開始了,是個起始樂,不是主力樂 器,是前面發號施令的感覺,覺得不合適。另外它有傳承,有活體傳承,你就不能亂變。

后來就慢慢引經據典,查出這個缶。我們為此咨詢了很多專家,瓦罐的缶不太好,聲音也不行,另外瓦罐的缶不登大雅之堂。后來注意到有一種青銅的,我們覺得這個不錯,做成青銅的樣子,蒙上一個皮,敲起來也有點鼓的聲音,也不錯,然后就基本定了這個方向。

然后咨詢了很多專家,有些專家認為,這個青銅的不是缶,有些專家認為,青銅的就是缶的一種,后來發展的或者后代變化的,總之也是有點莫衷一是,但是絕對有 青銅的缶,有出土文物為證,那么我們就先造型?,F在完全是青銅鼓的造型,然后就是敲擊的聲音、敲擊的姿態、方法,所有專家眾口一詞,沒有活體傳承,那就變 成你愛怎么敲就怎么敲了,給我們一個空間了。因為你有活體傳承就不能亂來了,這樣給我們一個空間,所以我們用了這個,等于是沿用了打擊樂的激情和它的力 量、震撼,但是有一個新的符號進來,破一破老一套。

另外我們開始用手來擊打,演員手上戴的都是頂針一樣的,戴好幾個,打下去就是響的,光手掌還不行,用槌兒再打,整個做了一些變化,是想帶來一些新鮮感,但是要的還是那種激情和力量。演出來以后大家覺得挺喜歡的。

廣場和人海


南方周末:對于你作品的稱譽或者對廣場藝術的稱譽,一個是人多,人海戰術,你對這個怎么看?既然是廣場藝術,人多就是一個前提。

張藝謀:
對,我首先認為,也是媒體這么寫,這么炒作,把人海戰術作為一個貶義詞,又給我劃了一個等號,好像這樣是錯誤的。其實 這樣說就是錯誤的,因為如果是廣場表演,你一定要使用某種人海戰術,你不能設想30個人在廣場演完,一個是看不清,一個是非常冷清,除非你自己做前衛藝術 表演。這種演出要有激情的東西,你一定要呈現上萬人進去??萍际侄?,造型的東西、裝置的東西都是死的,在表演中,最靈動的是人,最有意思的也是人,人給人 一種東西。

什么是廣場?廣場就是使最多的人聚在一起會產生一種力量。不管是開會,政治性的游行,還是表演,聚了很多人之后,什么都不做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就是人類,生理意義上心跳就加快了,哎呀,這么多人。

從人的個體來講,他在生理性上,當他看到這么多人聚在一起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就會產生感動,他會產生另外一種感覺上的審美,帶來很大的心理不同。你怎么 可能在廣場的表演中不用人,不用很多人呢?你用就嘲諷你,說你就會人海戰術,要是怕這種嘲諷,那我就不要用人了。這種觀念絕對是錯誤的。實際上任何一個導 演在大型廣場表演中,他要不用,他用多用少單說,他不用這么多的人,見了鬼了,不可能演下來。

不用燈籠是怕媒體的概念化

南方周末:關鍵是分寸的把握。

張藝謀:當然,那只是說你要去掌握一個分寸,分寸這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其實有時候,我們團隊都特別清楚這一點,因為我做總導演,有很多禁區,他們覺得是很不公平的,不公平在哪里?

輿論的期待值是不公平的。因為我的電影和我過去有很多爭論,我自己的感覺是很多人是不了解我的,完全不了解我,然后媒體一而再,再而三,以訛傳訛,等于是 把許多東西有點妖魔化,我們不說妖魔化,把許多東西概念化。概念化之后統統變成貶義了,然后變成我做這個總導演,禁區特別多,許多有效的手法和有效的手 段,因為是張藝謀做總導演,是不能使用的。一使用一上來就要砸了,要罵了,或者是一片嘲諷了。大家會覺得,你看導演,都是你鬧的,不然的話,這都沒問題 的。

有效的手段就是有效,有許多東西,它之所以成為符號,就是因為它常用,而且符號在國際社會上也接受,但是你說不能用,你變相使用都不行。你看我們這一次就 沒怎么用燈籠,其實我一點都不反對用燈籠,它確實在世界上都是中華民族的符號,你到哪個唐人街去,你到哪個中國社區去,逢年過節,喜慶,這是我們的慶典, 不出現燈籠不可能,現在立交橋上都掛著燈籠,只要張藝謀不使用都沒問題。

南方周末這些都是具體的壓力。

張藝謀:我特別不愿意讓這個團隊的創作因為我受牽連,因為我定了某個概念,讓大家的勞動受到不尊重,我完全是為了這個,我才不是怕人罵。

如果我們有一場燈籠用得很棒的話,其實是應該得到喝彩的,可是因為是我,一上來就說我,“他就是會燈籠”,就把你釘死了。這樣的話,實際上有很多有效的手段,在我們這里會得到謹慎的使用。

我不是擔心怕誰,也不是要獲得喝彩或者得到罵聲,而是要讓大家的勞動得到公平的評價和認可,我特別負責任,所以我就說,你們都說好,有燈籠,我都不同意, 我就是一直做這些方面的,堅決反對的。他們就覺得你有點過了吧,導演,你這樣的話,咱們很多東西是不能用的,很多東西非常有效的是不能用的。我說是的,也 許我們要想一些其他的辦法,“條條大路通北京”。

空靈、浪漫的基調

南方周末:藝術創作確實很多事情是被動的,你剛才談到了,有意選擇軟,不選擇廣場藝術原本的那種高亢、激越、豁達的意思,比如中間主題歌的宣傳、小女孩,這些東西是怎么樣形成的?

張藝謀:理念是慢慢形成的。實際上我們首先定了一個基本的美學品格,像我們開篇的畫面一樣,一個長卷,在廣場中間嘩然打開,或者一個卷軸打 開,這樣一個符號。我跟BOB轉播公司的人說,我說你一定要給我從空中拍一個這樣靜靜打開的鏡頭,5秒鐘以上,我說這是我們的一個象征和符號,這是我們今 天晚上所要說的這一句話。

由中國的寫意畫和筆墨精神,由中國畫的美學品格延展開,它的意境、留白和所有的味道,帶來的就是后面一系列創意,這是我們追求的東西,寫意的、浪漫的。我個人也始終認為中國的潑墨畫是非常寫意的,純粹是主觀精神上的宣泄,不求神似,只有中國人是這樣的。

南方周末:在這個開幕式之前,包括奧運、亞運會,這種大型開幕式上往往都是雄渾、激情,有一種慣性的東西在里面,會不會限制本身(發揮)?

張藝謀:我認為法無定規,廣場的表演形式有它的基本規律,但也并不是只有一種規律,人海戰術是要用的,人多的表演是要用的,但是方向其實是很有規律可言的,還是要看你用什么。

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定了中國寫意畫的韻味和意境,定了空靈的、浪漫的基調,往這里走就可以了,不妨礙是一個人做到,還是一萬人做到的,你往這里走就行了。

當然了,廣場藝術有一個最基本的東西,就是它的視覺效果要比較強,還有一個排序要迅速看到,它的節奏,還有就是它的放大,夸張的放大化。其實把視覺效果強 化了,倒是我自己的一個特點,我在這方面有一些經驗積累,所以用在廣場上面可能就會比較順。如果有一個導演,這個導演是長期做小劇場的,長期做實驗的,做 前衛的,或者做博物館的話,在廣場上還不一定,它要有一個調整,正好,對比較強烈的視覺造型風格,一直很喜好。

南方周末:你在實景舞臺、歌劇舞臺的經驗,實際上成就了開幕式的應用。

張藝謀:
都有,其實它是一個綜合的,但是像奧運會這樣大型的表演,特別要求團隊作戰的。我還是首先應該感謝我們這個團隊,大家都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我現在接受采訪,說心里話,是因為媒體老說我,我比較不好意思。為什么呢?最后弄得都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怕人家這么說我,所以你要說經驗就是各種經驗都 有。但實際上對這個團隊最大的壓力,或者倒過來說,對我最大的壓力就是如何有創新感,如何跟老一套不一樣,那時候也挺有意思的。

  
 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的2008張笑臉 CFP/圖

 

雅典8分鐘難言之隱

南方周末:怎么看雅典8分鐘的爭議?

張藝謀:實際上雅典的8分鐘有許多“難言之隱”,因為這一種活動,8分鐘的限制很大。外國人當然很喜歡,中國人一片罵聲。而且很多人告狀告的級別很高,都告到領導那兒,所以有時候,你也覺得,怎么是這樣子的?

接了奧運會之后,因為有8分鐘的前車之鑒,我看許多許多人有很多的擔心,對讓我做這個總導演有許多擔心,老百姓一看又議論起來。文化階級更不用說了,文化階級對8分鐘是一片喊殺聲,很多都擔憂,將來就是8分鐘的放大等等,大家都“憂國憂民”,說這個開幕式怎么弄。

其實我自己很清楚,首先8分鐘有很多“難言之隱”,你看我從來不解釋,其實它不代表我們只會這樣子,這是其一。其二,它也有一個好的方面,讓大家對 我們多了很多擔憂,沒有那么高的期望值,我還老跟他們說,這也好,這是一個反托,覺得你可能要砸了,我覺得這樣也好。但是它也是一面鏡子,也可以看到中國 人,中國普通觀眾他們討厭什么,他們不喜歡什么,或者包括我們老開玩笑,叫做“首都文藝界”的人。

在中國“首都文藝界”出來砸你,你就死定了,基本上也就不行了。所以也能看出來,大家對某種老一套的反感和一成不變模式的不喜歡,對那種作品肯定有質疑的,所以其實有助于我們去注意。

不是流芳千古就是遺臭萬年

南方周末是壓力也是一個提醒。

張藝謀:我自己那時候接到這個職務,我們組建的團隊,我自己很清楚,我們一定不會做大家覺得老一套的東西,我對我自己的能力,對這個團隊的能力都有充足的自信。

那時候開玩笑說這件工作不是流芳千古就是遺臭萬年,都是一步之差。我們團隊的人跟我開玩笑說,導演,你要是這活干砸了,你別出門了,你就直接流亡海 外吧,在什么群島上待著算了,出來就有人打你(當然這是開玩笑的)。因為老百姓就覺得,你給我們丟人現眼了,一個百年的機會,你給我們搞成這個樣子,大家 都不喜歡你。

確實老百姓有那么高的期望值,真的是不能失敗,真的是不能讓大家覺得不好。民意是這樣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基本上也不能說靠一幫文人在報紙上寫文 章就愣給說過來了,現在的年輕人多么自由地發表意見,還有互聯網,是說不過來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也不能弄一個權威非得說它好。所以,這些方面是一致 的,肯定是一致的,水平高、水平低點難說,“蘿卜白菜,各有所好”,這都難說,但是好和壞常常很一致。所以,這個工作難做,就在這里,誰做這個工作都很 難。

我們都知道藝術的規律是什么,藝術的規律是不可能大部分人說好,藝術的規律一定是眾說紛紜,眾口難調,可是這件工作它的結果一定要讓大部分人肯定,這是這 個事情本身一定需要的,誰坐這個位置,誰當這個導演都是一定要有這樣的結果,這就很難了,真的是很難。還不像干一個商業電影或者弄一個什么,只是取寵某種 觀眾的審美情趣就可以了,哪怕文化人說你很俗,但是很賣錢,老百姓看著熱鬧就過去了,這還不是這個事兒,它都不是電影上的這么一個事兒,真的是要上下左 右、大部分人認為不錯,認為這個表演是有神采的。

你說哪一個文化活動,哪一種表演可以達到這樣的程度?在這一點上,我們整個團隊都有壓力,不單是我。我們從來創作一個作品都不會想到,一定要有這樣一個結 果,才可以給普通老百姓一個交代。他要不這樣看,真交代不下去,這個工作已經不是一個藝術創作基本的規律就可以了。誰都是這樣子,今天把誰擱在這兒,把哪 個團隊按在這里做這個事,尤其在中國舉辦奧運會這樣一個事情上來說,都是這樣。

所以,這個壓力不是什么人給的,越進來越掂量著份量,就是這個事兒,沒有人給你壓力,沒有人天天說什么,沒有,都是鼓勵,都是寬松,領導都說,我跟你說, 這次我們接受的審查規格是最高的,建國以來規格最高的,基本上是黨中央審查,這是毫不含糊的,這么大個事兒,沒有一個文藝活動是這么多層次、高規格的審 查。

但是我告訴你,這是真心話,每次審查完了之后,最后最高領導人告訴我們的永遠有一句話,“藝謀,眾口難調,你們導演組整合大家的意見,但是你們要符合藝術 規律,怎么取舍都是你們定。”真的是很進步的觀點,“怎么取舍都是你們定”,不要求你們照搬,而且有很多意見是不一樣的,都很體諒,很懂藝術基本規律。

實際上,你看從黨和國家領導人到所有各級,其實沒有人給你壓力,沒有人給團隊壓力。我說的壓力是這個事是不是這個事兒,一定是這個事兒。對于事兒本身,只要大部分人認為今天你不行,這個東西不行,基本上是交代不過去的。

妥協大師

南方周末:那天,陳其鋼說他很佩服你,“藝謀是一個妥協大師”。

張藝謀:他說的是一句實話,我不能說我是什么大師,但是他說的是一句實話,他有最深的體會,因為他一開始就特別堅持,老跟我吵架,當然我們是好朋友。他直到最后還在堅持自己的想法。

我跟你說,坐在這個位置上,誰都要妥協,而且每天都會有妥協,我是非常知道辯證關系的,必須在妥協中求生存,在妥協中某一種堅持要存在,但是首先要妥協,這種妥協也是廣義的。他永遠面對無數的困難,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

我認為,在開幕式總的職務上,我覺得我一點不帶吹牛的,很多導演把他擱在這兒,他在生理上、心理上都拿不下來,堅持不下來,心理會產生問題,實在是要有太多的妥協。

所以,我記得在希臘見他們奧運會的頭兒,他說,我的工作很重要:什么叫重要?我的工作就是要留住導演,這個導演隨時要走人,因為他受不了,他覺得他老得妥 協,好像都是指手劃腳,西方那種自由慣了的導演動不動隨時要走,他說你不知道我的工作有多重要,我一直要把他留在這里,這就是我的工作。你想,在他們那種 空氣底下和那種創作環境中,他們都要撂挑子走人,他覺得妥協是一定的。

開幕式無需完全向體育靠攏

南方周末一個比較多的說法是,開幕式中國文化比較多,體育比較少,但是我想這樣會不會是創意的時候已經考慮進去了呢?

張藝謀:
當然,它當然是一個體育的盛會,但是這個平臺,我自己認為體育點到為止,還沒開始比賽呢,后面十幾天不全部都是體育, 全部都是比賽嘛!體育精神全部在后面的十幾天體現出來了,無需在開幕式里完全向體育靠攏,那就丟掉機會了。主辦國,這是它的一個最好的平臺,它向全世界去 展示自己的文化,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體育就算演了,奧林匹克就是體育精神,已經是了,后面十幾天運動員們都要去體現這個精神,賽場上最生動,演能演過真的?賽場上一滴淚水可以讓全世 界動容,賽場上一滴汗水可以讓全世界動容,那是真實的體育精神的寫照,未來我們都會看到這些精彩的瞬間,我們開幕式演體育的東西,把它圖解一下,把它變成 一個所謂的表演,我覺得是很難的,而且也沒有必要演那么多,有一點就行。

這也是后來我們跟很多外國專家一起討論的,他們說,這其實是你們展示文化的一個平臺。因為下一個就是運動員入場,再下一個就是會旗,點火炬,點火炬就是體 育精神,我覺得已經在上面發揮,就是“更快、更高、更強”的體現,等等,潛移默化地進去就可以了。原來談過,要不要一個章節是演體育,我們甚至有一些演體 育的招兒,有一些招兒還頗為新鮮,后來都舍棄了。

太極拳體現天人合一

南方周末:后來下面有太極拳,人們以為會有少林拳或別的武術。

張藝謀:我覺得太極拳是中國武術里面最有代表性的,中國人對它的解釋超過了一般的體育競技和某種拳的解釋,我覺得中國人對太極的解釋,好像 自然萬物、宇宙萬物都可以在太極之中,中國人把它哲學化了。所以,要選一個拳術的話,我覺得當然是太極代表的哲學含義更多一點。你選一個像陜西的大洪拳、 小洪拳,選一個長拳,選一個醉拳,好像就是套路了,但說法不多。

還有一個,我認為太極今天跟老百姓的關系也很密切,你看早上起來,大家都會打太極,也更加普及一點。我們在太極部分的表演中,已經把它看作是現代的部分去 演,把它看作是一個哲學層面的東西、思想層面的東西去表演。我倒覺得在太極這一部分中,我們直觀地表現出了人和大自然的關系,我覺得是一個進步。

我們所說的太極那種跟自然的關系,天人合一的東西,從來沒有直觀地讓它有印象,所以這次我們就想,無論如何,太極表演也要直觀地讓觀眾看到。所以你注意到 我們在太極的表演當中,運用了自然的聲音、自然的影像,甚至孩子們上課也在講自然、講環保。這一切都是把大自然陰晴圓缺、花開花落,把大自然跟太極放在一 起,并行表演,讓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直觀,我認為這次太極表演很直觀,可能會讓外國人對于中國功夫改變一點觀點,覺得里面有貨,那就行了。

網絡編輯:莫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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