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網紅UP主號召上萬粉絲“薅死”果農網店！“薅羊毛”如何成了黑產業？
“薅羊毛”這個詞，來自1999年春晚中宋丹丹的一個段子，指的是在商業營銷活動中以低成本甚至零成本來換取高額獎勵的行為。薅羊毛群體也因此被稱作“羊毛黨”。
每年雙十一都是“薅羊毛”的好機會，對于大多數商家來說，也是一個讓利走量的好時機。但近日，卻有人遭遇了羊毛黨的瘋狂操作，被“薅”得血本無歸，跪地求饒，甚至連圍觀網友都看不下去。
據了解，近日一淘寶店家因操作失誤，將26元4500克的臍橙寫成了4500斤。B站網紅UP主“路人A-”發現后立即在其“羊毛群”中號召粉絲前去“薅羊毛”，又在商家無法發貨的情況下，惡意投訴“商家虛假宣傳”以獲取賠付保證金，導致該店鋪直接關店。
據悉，這家店是店主和其叔叔湊錢開的，一家人都指著靠它養家糊口。對此，天貓、淘寶均回應稱，已和店主取得聯系，在法律和規則允許下，會盡量最大可能減少他們的損失。
01
700萬元訂單“薅死”果農網店
據B站up主“小帥喵萌萌噠”介紹，早幾日前，天貓一家名為“果小云旗艦店”的店鋪因操作失誤，把26元4500克的臍橙，設為了4500斤。
嗶哩嗶哩一名up主“路人A-”發現后馬上下單。
而這種明顯失誤的貨顯然是發不出來的，于是這位up主又使出了另外一招：投訴店家不發貨，獲得補償金432元。
成功拿到錢后，這位up主就像找到了食物的工蟻，欣喜若狂趕回巢，喜大普奔地群發消息。
據稱“路人A-”有十幾個這樣的羊毛群，每個群3000人。經“路人A-”這樣擴散消息之后，群里的人紛紛前去“薅羊毛”，一夜之間拍下幾萬訂單，涉及金額高達700萬元，隨后照葫蘆畫瓢：惡意投訴商家不發貨——領取400多元賠付金。天貓店的店鋪保證金為10萬元，在大量投訴之下，店家保證金被迅速扣完，導致關店倒閉。
值得注意的是，在“羊毛黨”這波瘋狂操作的過程中，商家已經發現失誤，立刻在店鋪首頁放出致歉信，希望網友能申請退款。這封道歉信中，商家還透露自己是和負責采摘果子打包發貨的叔叔一起運營該店，兩人都是農民，店鋪也是湊錢開的，這些臍橙是命根子，“給您跪下了，給我叔叔留一條生路吧，所有的事我一個人來承擔?！?/p>
然而從時間線來看，“路人A-”并不為所動，繼續慫恿粉絲投訴店家虛假宣傳，最終導致店鋪關閉。目前在淘寶搜索“果小云”，雖然能搜到相關店鋪，但已經沒有任何商品在售賣。
02
淘寶、天貓回應：已保護這家店
該事件被“小帥喵萌萌噠”曝光后，迅速在社交媒體上發酵，大量網友指責“路人A-”毫無底線。而面對這波來勢洶洶的聲討，“路人A-”又馬上換了副面孔，發了三條動態進行“洗白三連”。
1.轉發抽獎，你們別罵了哈。
2.家母病了，求你們別罵了。
3.每個平臺都有自己的規則，你們別再罵了。
知道自己的說辭糊弄不過去后，“路人A-”開始瘋狂刪評論和拉黑。
接著從上百條評論中篩選出幾條站他的評論，進行掩耳盜鈴式的洗白。
最終在昨晚，“路人A-”發帖回應稱：店鋪關閉有自己的一份責任，愿意承擔重新開店費用，將在5天內籌齊資金，并且已經讓群里面下單的粉絲申請退款了。
但他又同時發布了一份聲明痛斥網友，“我個人并沒有拍下訂單，也沒有收到400多塊錢的賠付，我用的圖也是別人的，但全網都在針對我?！?/p>
他還表示，店鋪不發貨關店，損失的也不是20萬訂單產生的700萬費用，只是保證金和服務費而已，“希望大家清楚，造謠需謹慎?！?/p>
這一紙聲明激起了更多網友的怒火。
“這個聲明是想說我只是喊了別人過來，但我自己沒搶，所以就不算搶嗎？”
“更過分的是，你即使下單，知道是錯誤，人家賣家求你退款你退了給別人留條活路就行了，還慫恿大家舉報，這是多大的惡意??？”
今日（11月7日）中午，淘寶、天貓官方微博均發布回應稱，已經第一時間把這家店“保護”起來，以避免更大損失。同時也和店主取得了聯系。淘寶會在法律、規則允許的情況下，盡最大可能減少各方損失。相信在公平的同時還應該有更多的人情味。
03
“薅羊毛”如何成了“黑產業”？
作為消費者，熱衷于“薅羊毛”、想在商家促銷活動中獲取最大優惠很正常，但我們都知道，薅羊毛的本質在于省錢，而不是做些損人利己的事。
事實上，這樣因為一點小失誤，而被羊毛黨“薅”到倒閉的店家，果小云旗艦店已經不是第一家了。去年雙十一，大旺羽絨服店就因為將4900元的羽絨服誤標49元，被一堆人拍下，如果全部發貨，店家將損失上百萬。
而另一家意大狐旗艦店，也因為類似的失誤被羊毛黨惡意下單及投訴，涉及金額400萬，直接倒閉。
近年來，隨著電商促銷模式的逐漸成熟和固化，已經伴生了不少規模龐大、組織嚴密的專業羊毛黨。據來自FreeBuf與同盾科技的研究數據顯示，2017年前三季度，約有110萬個"薅羊毛"團隊，平均每天攻擊企業241萬次。另據阿里巴巴發布的《阿里聚安全2016年報》顯示，2016年在各種互聯網業務活動中，羊毛黨以機器/小號等技術手段，薅走了大約70%~80%的促銷優惠。
說白了，羊毛黨就是互聯網促銷界的"黃牛"。他們的存在，不僅讓平臺頭疼、商家聞風喪膽，也擠占了本該屬于廣大消費者的優惠。從薅平臺到薅企業，再到薅店鋪，如今，羊毛黨的秋風式掃蕩，更加凌厲而精準。
據新京報報道，如今“薅羊毛”已經形成一個“羊圈生態”，立于生態圈頂端的是研究優惠活動設計方漏洞，利用技術開發專門針對該活動的腳本程序，再輔以群控的成千上萬臺設備，一擁而上進行“薅羊毛”的職業“羊毛黨”；中下端是“福利群”和衍生的“任務群”，線報群里有線報員幫忙收集互聯網上所有的有獎活動或福利信息，收集全網的紅包活動，每天推送上千個紅包，群員就按照線報員的指導“薅羊毛”；而處在底端的，則是利用閑暇時間注冊各種賬號，接收驗證碼，只為“薅得”一兩塊紅包的底層真實用戶。
關鍵的是，頂端的職業操作已經形成一個高度分化的產業鏈條：上游的軟件開發人員、腳本開發人員、接碼平臺等提供可以批量注冊賬號的工具；中游黑產團隊通過購買大量手機SIM卡，再通過這些軟件工具和貓池等硬件設備將自己模擬成大量普通用戶，惡意注冊各平臺賬號并養號，在“薅羊毛”機會出現時利用大批量的賬號賺取收益；下游擁有能夠快速將優惠券等平臺內資金轉移出去的支付以及清洗轉移渠道。
“薅羊毛”的不正當性，主要在于明顯違背商家意愿。商家推紅包，原本想吸引更多個體來購買商品，而該圈卻是直接奔著紅包去的，快速提現轉移，跟消費不沾邊，這讓商家損失巨大。
業內人士估計，全國羊圈專業玩線報的活躍用戶有百萬人。有商家估算，每年在掃碼送紅包營銷活動中被黑產薅掉的紅包高達千萬元。這對企業財產權是赤裸裸的非法侵占。另外，為了蠅頭小利，主動叫賣手機號為他人接收驗證碼的用戶，還給個人信息泄露埋雷；大量“福利群”出現，也給各類詐騙犯罪提供了土壤。
該如何斬斷這一異化的產業鏈？怎么預防可能衍生的社會問題？對此，已有司法機關以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懲處職業“羊毛黨”，對準頂端產業鏈“開發腳本程序”利用技術犯罪的行為開火。根據兩高《關于辦理危害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刑事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只要有提供專門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或者明知他人實施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違法犯罪行為而為其提供程序、工具的行為，違法所得達到五千元以上或者造成經濟損失一萬元以上的，即觸犯刑法。
這對打擊“薅羊毛”灰色產業鏈有釜底抽薪之功。為了保護商家合法權益，維護好健康市場秩序，僅此一招可能還遠遠不夠，在此期望有關部門能及時關注這個問題，聯合發力，跟進其他環節的規制手段，一起來擠壓這個異化生態圈的生存空間，最終還一個清朗健康的網絡空間。
（21新健康綜合自：觀察者網（作者：郭肖）、貼吧小君（ID：TBJ233）、澎湃新聞、新京報、檢察日報、新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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