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19書單·非虛構類之三
責任編輯:劉小磊
李天綱篇
復旦大學宗教學系教授李天綱,近著有《金澤:江南民間祭祀探源》等。
《中國紀行:從舊世界到新世界》,湯因比著,司佳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
湯因比把他從1929年7月至次年1月從倫敦到上海的旅行記,編為“中國紀行”一書。全書47章,有關中國的部分只有1/3,其他還有奧地利、匈牙利、土耳其、伊拉克、印度、馬來亞、日本、朝鮮和蘇聯。湯因比一路比較“文明形態”,為寫作《歷史研究》收集素材,驗證直覺。對有些中文讀者來說,最感興趣的大概是這位英國歷史學家如何看中國。最好是他明著講中國就是世界的希望,然而沒有。湯因比被推為戰后“多元文化主義”的先驅,但他仍然認為歐洲在東方參與著社會進步?!坝鲆娭袊钡臅r候,他說“華人的產業經營”、“英國人的行政管理”和“大自然的眷顧恩慧”是當地社會繁榮的三大因素。湯因比的“中國紀行”,肯定英國在東方的存在,并不是殖民思想殘余,而是當地社會進步的事實。
《知識帝國:清代在華的英國博物學家》,范發迪著,袁劍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8
近代知識體系的增長與殖民帝國的擴張密切關聯,這是一個尷尬的事實。沒有葡、西、荷、法、英民族的海外貿易和跨洲移民,就不會有林奈、達爾文的生物學進步。把科學家的跨國界研究指為“強權”,這是近年來“后殖民”學者喜歡采用的?!吨R帝國》作者是有大陸學業背景的美籍學者,倒是在避免這個“政治正確”的陷阱。他認為18、19世紀博物學研究中,有“文化遭遇”和“文化沖突”兩種模式。強調“沖突”,就以批判“帝國主義”了事;強調“遭遇”,就可以分析“文化的多元性、活動力與彈性,注意文化相遇的過程及其多種可能的結果”,物種在當地,知識畢竟是全人類的,我們整理上海西人刊物《中國科學美術雜志》(China Journal of Science and Art)時,也是這個看法。
《現代性的想象:從晚清到當下》,李歐梵著,季進編,浙江大學出版社,2019
李歐梵先生以近代上海文學為例,說明“現代性”和“多元文化”之關系,一貫做得出色。這次結集,歐梵先生有一點說得好,即清晰地指出“現代性”兩種模式的理論來源。一為馬克斯·韋伯說,認為“現代性”只是西方基督教新教的產物;另一位查爾斯·泰勒說,認為不同民族文化都可以有自己的現代化之路。兩種模式,一主“一”,另一主“多”,理念、理由和理據都不相上下,反復爭議。想來,要澄清“一”和“多”的爭議也簡單。我們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人類雖然走在不同的大路上,但要去的都是羅馬,而不是巴比倫。對我們這一代“多元文化論”者來說,遭遇當下“文明沖突”的困境,首要的事情已經不是存“多”,而是求“一”,記得泰勒也是這么說的。
盧敦基篇
盧敦基,《浙江學刊》主編,近著有《彷徨歧路:晚清名士李慈銘》《好書總會復活》等。
《注定一戰》,[美]格雷厄姆·艾利森著,陳定定、傅強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
關于修昔底德陷阱的討論,近年極為熱門。守成國與崛起國的關系,竟然真的牽涉到千家萬戶的未來。匹夫或者無責,但不關心則不可能。
也有學者從根本上質疑這個概念,以為原初就不成立。但一般的人大抵認可這個命題,觀點則是通常的兩極:戰,或者不戰!此書的好,就是擺出歷史上守成國與崛起國的種種不同情狀,做一個平鋪的多樣化的介紹,研究戰與不戰等等不同情況的由來與走向。這種研究方法遠比簡單的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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