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殺童案主角黃一川:

一審判決:“雖患有精神疾病,但其并非在病理反應下針對妄想對象進行報復,亦非不加選擇地對他人實施暴力,而是經過反復權衡,有意識地選擇弱小的小學生為殺害對象……只有依法從嚴懲處……”

責任編輯:錢昊平 助理編輯 溫翠玲

2019年5月23日,上海一中院依法公開宣判被告人黃一川故意殺人案,以故意殺人罪對被告人黃一川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上海一中院微博截圖/圖)

(本文首發于2020年2月27日《南方周末》)

砍人之后,黃一川接下來的行為讓一位目擊者感到費解——他扔掉了手中的菜刀,“倚靠小區圍墻站定、掏出香煙并點燃”。

一個精神病人妄想有人要害他,他為了避免被害,就可能采取反制措施用以“自衛”,他妄想的內容是不存在的,但采取的反制措施卻是真實的。

一審判決:“雖患有精神疾病,但其并非在病理反應下針對妄想對象進行報復,亦非不加選擇地對他人實施暴力,而是經過反復權衡,有意識地選擇弱小的小學生為殺害對象……只有依法從嚴懲處……”

二審開庭4個月后,2019年12月30日,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裁定,維持一審對黃一川的死刑判決。

黃一川是上海世外小學砍殺案的兇手。2018年6月28日中午,時年29歲的他手持菜刀,在上海世界外國語小學南門口連砍4人,致兩名小學生當場死亡。

與一般惡性殺人案不同,釀成此案的黃一川是個精神病人,經專業機構鑒定,其作案時處于發病期,具有“限定刑事責任能力”。

案件目前處于最高法院死刑復核階段。南方周末記者查閱相關法律文書,采訪了其家人、律師、會診醫生以及司法精神科鑒定從業人員,試圖還原黃一川的殺人動機及其被判死刑的司法邏輯。

案發次日啟動精神鑒定

砍人之后,黃一川接下來的行為讓一位目擊者感到費解——他扔掉了手中的菜刀,“倚靠小區圍墻站定、掏出香煙并點燃”。

另一位目擊者則注意到,殺人之后的他“在笑”。

出事那天是黃一川從廣州到上海的第二十二天。到上海之后他住在離世外小學十多公里的一家旅館里,每月租金800元,10個人一間房。2017年,黃一川曾到上海求職,也是住在那里。旅館老板說,黃2018年那次住下后自稱是“幫人家老板卸貨的”。

實際上,黃一川并沒有工作。2012年大學畢業之后,他先后換了二十多家工作單位,待得最久的一家也不到3個月,最短的僅1周。

他對辦案人員說頻繁換工作的原因是,所有的老板、同事都“欺負”他,主要是“言語上的”,“說我學識低、素質低,罵我垃圾”,有時也“拳打腳踢”。

暫住旅館期間,黃一川給不少人留下了“異?!庇∠?。

“我看他有時候經常一個人坐在那里抽煙,也不知和其他人交流,看上去有心事的樣子……”旅館老板對辦案人員說。

另一位舍友的回憶是,那一陣時常聽到他一個人笑:“感覺很怪,看手機在笑,洗澡也在笑?!?/p>

對警方來說,更加奇怪的是黃一川的殺人動機。

“我覺得我無辜,我吃虧了,在我工作的幾個單位,別人都欺負我,我要補償回來,要報復回來?!痹诎赴l后警方做的第一份筆錄中,黃一川這樣解釋自己砍殺小學生的行為。

事實上,他與所有被害人均素不相識。如果真有人“欺負”他,為何將小學生作為自己“報復”的對象?案卷材料顯示,他一會說,“……小孩子很弱小,沒有抵抗能力,我想到玉石俱焚了”,一會又說,“他們正好出來我就動手了,誰碰上誰倒霉?!?/p>

警方感到了黃一川的異常。2018年6月29日,也就是案發第二天,上海市公安局即委托司法鑒定科學研究院對他進行精神鑒定。

在無錫市精神衛生中心精神科原主任劉錫偉看來,上海警方在第一時間對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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