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木蘭，見證一場口罩和防護服的三大洲奇幻漂流

（本系列均為南方周末、南方人物周刊原創，限時免費閱讀中）

以曹鴿子、毛豆子等為主導的一幫海外華人牽起的一場捐贈接力賽，毛豆子一再稱：“這些日子以來，兵荒馬亂，沒有好好拍照?！蹦蔷陀眠@張寄往中國的包裹地址大特寫作為這些海外華人拳拳赤子之心的明證。 （Angela Wang/圖）

2020年之冬，事后看來是暖冬，從西伯利亞到斯堪的納維亞，都要比往年要暖，甚至在步入它的時候，我們都帶著一絲輕松。剛過去的2019年是個時有風暴的一年，1月15日，庚子年春節前10天，中美簽署了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為新十年的第一冬帶來些許暖意。

然而，這些許暖意就在1月20日，被中國呼吸病學專家鐘南山的新型冠狀病毒“肯定‘人傳人’”的凜冽朔風掃得蕩然無存，你感覺到了寒意從背心襲來，好像我們吸上一口氣時還是秋天，再呼出時，已是隆冬。

美國舊金山灣區：有那么一星期，晚上做夢都是防護服

“隆冬”剛開始時，我們在美國東西海岸一開始也只是無助地焦灼，然后意識到與其在手機上刷新聞積累負面情緒，還不如做一些微公益，進行朋友圈內的微籌款，然后點對點地捐贈給信任的疫區醫院，這才是落地的實事。

坐標紐約的藝術家曹鴿子正好有這樣的接收醫院，而當時我在也在網上找到一家靠譜的美國公司有現貨防護服，杜邦的Tyvek 800J, 那是保護醫務人員的頂尖貨，我們一拍即合決定發起籌款。

但很快我們就會意識到，這個援助行動遇到的最大的困難將是：錢花不出去。 募到錢是最簡單的事，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非常艱難。果然，12小時后，第一個挫敗不期而至：在醫療器械公司下單的12箱防護服，訂單成功，網站顯示2月7日發貨，而郵箱里收到了訂單被取消的通知，致電客服后，對方的告知如海浪洶涌，一波三折地撞擊我的耳膜：“這已成為政府戰略管控物資，發貨都需要管理層批準，即使有存貨也只優先配給長期客戶，況且目前看來也得等到三月初才有貨?！?/p>

我們被沖回了尋找物資的沙灘上，肚子向上。就在一周前，你尚有可能在亞馬遜或eBay上找到諸如1860， 800J等神秘數字，但現已售罄了 。而就在你發現竟然有現貨的3M 1860這樣的N95醫用口罩，價格也算合理，顫抖著雙手要去下單時，卻發現賣主倒也誠實地標明：“2007年生產，上架保質期五年。不過請相信，我們一直儲存在良好通風的環境之下?！?/p>

看來在美國的網站找到這些珍貴的醫療資源已經非常困難，好在世界各個角落不時會有熱心人提供貨源信息，我們發動了在土耳其、意大利、哥倫比亞，甚至哈薩克斯坦的資源進行搜尋。我會一直記得二月的第二周，每一晚做夢，都會有口罩或者防護服在夢境里飛。

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特工木蘭，我們現在得用噴氣式雪橇才行！”

我們的跨國界尋寶行動總算在土耳其有了突破。 土耳其醫生朋友I詢問了他認識的醫藥代表，當地醫療用品價格也都是平日的四倍，而且每分鐘都在變，就好像二月份的特斯拉股票。2月11日，土耳其醫生為我們搞到了一箱包括杜邦防護服，3M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