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子建: “能夠安然勞作,是無限美好的事情”

“那是3月底的一天,我乘車出城,去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家制藥企業,看復工復產情況。沿途是廣袤的東北大地,農民開始備春耕,翻過的地黑油油的,我搖下車窗,呼吸著泥土的氣息,無比親切和感動。犁開的大地,在大口大口呼吸?!?br />
(本文首發于2020年5月7日《南方周末》)

責任編輯:邢人儼

1910-1911年東北鼠疫流行期間,哈爾濱火車上的女子隔離所。 (視覺中國/圖)

從故鄉回到哈爾濱時,作家遲子建看不到正月的熱鬧氣氛。列車彌漫著消毒水味,火車站里人人戴著口罩,沒有以往的喧嘩和人語,四周只是腳步聲和行李箱輪子碾壓地磚的聲音?!澳鞘且粋€無聲的、壓抑的早晨?!?/p>

新冠肺炎疫情帶來了悲痛和未知,大家奮力讓生活回復正軌。

遲子建與同事一道和《黑龍江日報》合作推出“抗疫作品專號”,自己也在修改小說,“日子仍是踏實的”。街道一度好久才看得到一輛車,對于以前不喜歡的喧囂和奔忙,她懷念起來了。

十幾年里,這是遲子建經歷的第三次大規模流行性傳染病。她恰在2003年的SARS疫情期間知道,1910年至1911年的秋冬季節,東北發生過一場大鼠疫。鼠疫由在俄國西伯利亞的中國民工傳入哈爾濱,城市人口剛過十萬,死亡者竟高達五千多人。

2009年初春,遲子建前往法蘭克福參加書展,戴口罩、通過體溫檢測后才獲準登機。甲型H1N1流感正在世界范圍內流行?;貒?,她開始書寫已經準備就緒的小說《白雪烏鴉》。寫一百年前的鼠疫并不容易,她中途極其壓抑。筆下人物懵然不知地受到感染,驟然因病去世,她感覺每天在送葬,“耳畔似乎總縈繞著哭聲”。

經過外婆去世的哀痛和病痛襲擾,再下筆時,遲子建發現自己不再懼怕進入鼠疫的情境?!翱磥戆磁c疾病不是壞事,它靜悄悄地給我注入了力量?!彼谛≌f的后記中寫道。

無論落筆多么艱難,遲子建總是希望真實表達瘟疫中人的遭遇。她曾將苦難中的詩意形容為“文學的王冠”。2010年10月,《白雪烏鴉》出版后不久,她在微博上自陳:“我要撥開那累累的白骨,探尋深處哪怕磷火般的微光,將那縷死亡陰影籠罩下的生機,勾勒出來?!?/p>

當時松花江畔烏鴉眾多,與茫茫雪野對比鮮明。這種滿族人心目中的報喜鳥,再度昭示著生的希望。小說末尾,主人公、車夫王春申走進了寂靜的鐘表修理店,墻上的鐘表形態各異,卻都沒有指向準確的時間。他哭了,“因為他從這些壞掉的時間中,看見了謝尼科娃青春的臉”。

王春申暗自依戀著謝尼科娃,這位善良的俄國女性也因鼠疫罹難——那么多時間和生命消逝了——“病毒不像語言,它無需翻譯,長著隱形翅膀,能翻山越海,威脅每一個人?!痹诎l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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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阿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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