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橋夜泊:一再被誤會的名詩

從楓橋下淺而窄的小河一變而至深且廣的松江,不僅視野闊大許多,也給悠揚的鐘聲留下了足夠遠的傳播距離。在聽得見烏啼的寒夜,只有遙遠的鐘聲才會傳達出幽玄孤寂的境界,才會給人以“到”的感覺,而近處的鐘聲只會嚇人一跳。

責任編輯:邢人儼

當代作家如果想要身后留名,至少要有一本讓人記得住的書。然而在大詩人輩出的唐代,僅有一首好詩也能讓人留名。王績的詩在隋末唐初是突出的,但至今讓人念念不忘的只有一首《野望》。王績對五言律詩的貢獻可能更值得文學史家關注,但對于普通讀者,他只是寫過一首好詩的詩人。一首短詩就足以讓人名傳千年,這一奇怪的現象大概只有在中文世界里才有。沒有《登幽州臺歌》,陳子昂依然是38首《感遇》詩的作者;沒有《送杜少府之任蜀川》,尤其是沒有美得令人眩暈的《滕王閣序》,人們或許能認識一個更本真的王勃。但沒有《野望》的王績,就會跟沒有《蟬》的虞世南、沒有《題都城南莊》的崔護、沒有《次北固山下》的王灣一樣,泯滅于眾多的唐代詩人中。

有一個詩人在其時代是小詩人,但自高仲武的《中興間氣集》以來,歷代選家都忘不了他的一首詩,于是他也成了寫過一首好詩的詩人。詩人叫張繼,詩名叫《楓橋夜泊》。在王兆鵬、孫凱云的“唐詩百首名篇的定量分析”中,這首詩高居第五,名氣大得驚人?!稐鳂蛞共础肥瞧呓^,只有二十八個字。很多年前,在我還是個幼稚的理工科學生時,有一年來到蘇州,就被這二十八個字中的一半,即“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所誘惑,到郊外的寒山寺逛了一圈,逛完之后,又有些失望。寒山寺居然不在山上,也不在山腳,而在平地上,既無恢宏之氣象,也不可拾級登高,廓然四顧,除了長長的碑廊和明黃色的照壁外,似乎并無特別之處。寒山寺是建立在一連串的誤會與附會之上的,而我對此一無所知。更搞笑的是,詩的另一半上小學時是記住的,上大學時又忘記了,直到看到詩碑時才想起來。這另一半就是現在在我看來有些問題的“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中興間氣集》中的張繼詩 (資料圖/圖)

霜天在南北朝時即已入詩,梁簡文帝有“浮云舒五色,瑪瑙應霜天”,稍后的薛道衡也有“塞夜哀笛曲,霜天斷雁聲”,但“霜滿天”卻有所不同。雪花可以滿天,霜不能滿天,只能滿地(如范仲淹的“羌管悠悠霜滿地”),滿樹(如吳夢旸的“颯颯枯枝霜滿樹”),滿庭(“滿庭霜”是詞牌名)。沒有人見過霜從天降的情景,至于滿天降霜,更無物理上的可能。

但這是小問題,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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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中一 校對:胡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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