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洛基談切爾諾貝利:可能導致類似災難再現的原因依然存在
沙希利· 浦洛基認為,不能簡單地將切爾諾貝利核事故歸罪于運轉失靈的蘇聯體制和此類核反應堆的設計缺陷。在一些國家和地區,當政者忽視生態問題、公眾對決策和政策執行缺乏約束力,這些都可能導致災難再現
(本文首發于南方人物周刊)
責任編輯:周建平
1986年4月26日凌晨,震驚世界的切爾諾貝利事件發生,這也是迄今為止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核泄漏事故之一。這次災難釋放出的輻射線劑量是二戰時期爆炸于廣島的原子彈的400倍以上,造成2600平方公里的隔離區,幾十萬人流離失所,人員損失可能近十萬人。如今,34年過去,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始終是烏克蘭最深的一道傷疤。
2011年1月1日,烏克蘭政府宣布,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廢墟周圍地區將變成一個新的旅游景點。很多旅游公司都在宣傳這條旅游線路絕對安全,“游覽一天,所受到的輻射劑量比做一次全身X光掃描要低300%,只相當于在飛機上待幾個小時受到的輻射量?!庇腥酥S刺這里已經變成游客的打卡圣地。
不僅如此,相關的娛樂周邊產品也十分豐富。烏克蘭出品的射擊類游戲《潛行者·切爾諾貝利的陰影》變成了升級打怪的日常娛樂,全然消解了災難的沉重和可怖。
但歷史的債務并沒有償還,人類也依然沒有從核災難的陰影中解放出來。2015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阿列克謝耶維奇在《切爾諾貝利的悲鳴》中提到:“切爾諾貝利不僅是一個時代的災難,散布于我們地球上的放射性核素,還將存留五十年,一百年,一萬年,甚至更長時間……我們該怎樣理解它?我們可能破解我們尚不可知的恐懼的含義嗎?”
事實上,這場災難不僅帶給死難者、受害者及其家人們無窮無盡的痛苦,還撼動了蘇聯的政體。更為重要的是,切爾諾貝利作為現代文明的一個象征,時刻提示著人們警惕所謂的“理性”,時刻保持對核能的敬畏。某種程度上,人類如何看待這個已經被普遍認為是“清潔能源”的“沉睡惡魔”,決定了我們將會擁有一個什么樣的未來。
2019年美國HBO電視臺出品了一部迷你劇《切爾諾貝利》,比較細致地還原了這場災難的過程,展現了從蘇聯最高領袖戈爾巴喬夫到無名士兵的群像,揭示了結構性謊言所需要付出的代價。該劇播出后引發世界范圍內的討論,哈佛大學烏克蘭史專家沙希利· 浦洛基(Serhii Plokhy)也曾作為嘉賓點評過這部迷你劇。
沙希利·浦洛基1957年生于蘇聯,成長于烏克蘭,專攻東歐思想與文化、國際關系史,主要致力于俄羅斯和烏克蘭史的研究,現任哈佛大學烏克蘭研究所所長。他著有《大國的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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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柔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