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李后主
(本文首發于2020年11月19日《南方周末》)
責任編輯:劉小磊
周文矩《重屏會棋圖》宋人摹本(局部),所繪系南唐中主李璟與其弟會棋的情景。
南京南郊有一座“南唐二陵”,有些知道“南唐二主詞”這個名詞的游客初到南京,以為“二陵”中安葬的就是南唐中主李璟與后主李煜,其實不是?!澳咸贫辍笔悄咸屏易胬顣c的欽陵與中主李璟的順陵的合稱,至于李后主,其陵墓遠在千里之外的北邙山上。前幾年相傳在洛陽孟津縣的后李村發現了李后主的陵墓,其方位與徐鉉所撰后主墓志銘中所說的“二室南峙,三川東注;瞻上陽之宮闕,望北邙之靈樹”(《大宋左千牛尉上將軍追封吳王隴西公墓志銘》)相合,但后來不見下文。我幾次出差到河南,都想順道尋訪李后主的墓地或遺跡,為那個飄蕩異鄉的冤魂捎去一個故國后代百姓的問候,但未能實現。
作為南京的居民,我對李后主的感情相當復雜。一方面,我知道他是一位昏庸無能的亡國之君,國破后肉袒出降,全失尊嚴,他后來在《破陣子》詞中追憶說:“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碧K東坡指責他:“后主既為樊若水所賣,舉國與人,故當慟哭于九廟之外,謝其民而后行,顧乃揮淚宮娥,聽教坊離曲哉!”(《書李主詞》)我覺得“教坊猶奏別離歌”也許是李后主辭別祖廟時應有的宮廷禮儀,不能怪他。但是此時此刻,他理應對南京城里的百姓說幾句告別乃至表示歉意的話,不該只顧對著宮娥流淚。另一方面,我又覺得他身為宋軍的俘虜,身不由己地倉促北行,怕是根本沒有機會與百姓相對。據陸游《南唐書》記載,李后主登基后“國削勢弱,帑庾空竭,專以愛民為急,蠲賦息役,以裕民力。尊事中原,不憚卑屈,境內賴以少安者十有五年”。又說李后主入宋兩年后暴卒,“殂問到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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