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很近的金絲猴、當過獵人的巡護員和供出第一個大學生的養蜂人

白臉坐在保護場館的一角,拿著救助站精心準備的松蘿,邊吃邊看著籠子外面的探訪者,以及上面蹦來蹦去的小猴子。

那眼神有些深情,一位探訪者猜測,他可能在回憶自己的青春。

他是一只雄性滇金絲猴,救助站站長賴建東把他當成一位老朋友,“他的故事多的很?!?/p>

12月4日,一場來自白馬雪山的公益直播,讓更多的人看到了白臉的故事。

白臉

白馬雪山滇金絲猴國家公園的工作人員們給了白臉一個稱號:“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的孤膽英雄。

除此之外,深情這個冠語,被幾乎所有了解他的人感同身受。

在猴群,物競天擇的道理選擇著每一個家庭:只有強壯的公猴才有資格引領族群迎接大自然的挑戰,并生育自身優秀的后代,淘汰掉老弱病殘,讓更優秀的個體基因得以延續。

淘汰的方式十分簡單粗暴,其他單身公猴挑戰某個族群的家長,勝利便可取而代之,失敗則自行進入全雄單元。

作為一個猴群的家長,白臉在被挑戰成功之后便淪為孤家寡人,不幾日便選擇出走,離開了白馬雪山族群。而后的幾月,養精蓄銳的白臉回來了。

這一天,正巧巡護員老余和白馬雪山保護區管理局副局長鐘泰例行巡邏。

“為何白臉從外云游回來卻遲遲不肯回歸大部隊,而漫無目的的“晃”在某個家庭周圍,難道又要蓄謀一次“挑釁”?疑問縈繞在老余和鐘泰的心頭。

正當兩人對此反?,F象疑惑不解之時,某個家庭中一只孱弱的母猴沒能跟上遷徙的腳步,遠遠被落在后面,此時的她發出凄苦的低鳴。

這聲低鳴似是砸在白臉的神經之上,瞬時一個箭步便沖到母猴身邊,將她攬入懷中。

鐘泰無比確定,這只母猴正是白臉曾經的愛妻,上次白臉出走的時候,她便已經身患重疾。此次再見,可見白臉對愛妻的深深掛念,但不成想,這一見便是永別。

在白臉的懷里,母猴感受到久違的安穩,沒多久,便在病痛的摧殘下沉沉的睡去,再也沒能醒來。不甘心愛妻就此離去的白臉,帶上冰冷的尸體踏上遷徙之路。

最后直到愛妻身體腐朽,再也無法擁入懷中。

“在冗長的猴生中,他挨過了青壯年,抗過了疾病肆虐的過渡期,妻兒們走的走,死的死,唯獨現在只剩白臉這位光桿老司令在全雄單元里不禁讓人惋惜?!辈艹诿麨椤鞍遵R雪山滇金絲猴”的公眾號中撰文評價他。

當然,曾經是王者的白臉不會僅僅安于現狀。作為這個種群中少數幾個老成員,白臉對猴群內的規則了然于胸,在全雄單元里數次幫年輕后輩爭奪家長之位,成功后拂衣而去。

其中的幾次幫助對于白馬雪山滇金絲猴種群的發展壯大,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這種感情無比貼近于人類,又看起來更加純粹。老余說,白臉幾乎可以說是所有公猴“猴生”的縮影。

說道這里,老余搓了搓布滿褶皺雙手,眼睛里冒出光來,他的巡護員生涯同白臉的生命近乎同齡,說是老余在保護白臉,也可以說成白臉陪伴著老余。

戒煙 

在講起白臉的故事時,老余熟稔于胸。不僅僅是白臉的故事,鐘泰說,白馬雪山的滇金絲猴老余都認識,他們也都認識老余。

甚至都會跟著老余走,似乎有老余的地方,他們就會很安全。

老余也說不清為什么,鐘泰猜測是因為老余對他們展現出完全的善意。這一點沒人知道是為什么,但就在成為巡護員之前,老余竟然是一位獵人。 

老余說,“我半輩子都是個獵人”。 

甚至他的名字都與打獵相關——在傈僳族的文化中,余通“魚”,表示捕魚的意思。鐘泰介紹到,傈僳族中的姓氏大都取自家族獵場的“主營內容”,除了老余的余,還有獵熊的熊姓、獵鹿的鹿姓、養蜂的峰姓。

“你為什么會從一個獵人轉變成巡護員的?”主持人向老余拋出了問題。

這是12月4日下午由騰訊公益星火計劃系列公益探訪組織的一場直播,屏幕另一段的觀眾都想聽聽,這位守護了滇金絲猴20多年老巡護員的故事。

“我是鐘局長招進來的”,1997年,白馬雪山自然保護區著急護林員看山護猴,時任管理局干部的鐘泰向老余伸出橄欖枝,但事情并不順利,聽說老余要去干巡護員,家里人覺得工資又少、又沒前途,十分反對。

不過此時的老余,就像與馬林魚戰斗的古巴漁夫,勢必要堅持到最后。

為了干好巡護員的工作,老余戒掉了十幾年的煙癮,“這是樹林啊,著火可不行”。

老余的煙戒了二十多年了,也就意味著做巡護員也已經二十多年,回首這二十余年的堅持,老余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堅持,他說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覺得保護滇金絲猴是福報”,鐘泰補充了一句,“老余信仰大自然”。 

如此心態的老余成為白馬雪山中“最懂猴的男人”,他也真正和山上這群生靈成為一家人。

鐘泰還講到一個故事:有一次滇金絲猴棲居的樹下面冒氣一縷縷白煙,這個時候正值滇金絲猴睡覺,老余一看,心下覺得壞了。為了提醒他們,老余瘋狂的向猴群跑去,一邊大喊“我的猴子”,一邊扯著頭發。 

“他真的把這群猴子們當成了家人”。

戰友 

老余身后其實還有很多“戰友”。

1983年,白馬雪山自然保護區建立,16歲的鐘泰就入職了。

據自然保護區的巡護員說,鐘泰是第一個看到滇金絲猴的人。在他30多年的職業生涯中幾乎日日陪伴著巡護隊,完善自然區的保護工作與制度,并經歷一個保護體系從無到有的建設過程,把自己人生大部分精力都奉獻給了它。

過去村民生活困難,砍樹賣木、打獵就是很多人的主要收入來源,直接導致滇金絲猴的棲息地受到破壞。有公益組織后來明白到,改變村民的收入方式,是保護自然生態的重要手段。

香港中文大學退休學者蕭今博士退休后投入環保事業,領導團隊創立了SEE諾亞方舟項目,團隊在保護區附近的鄉鎮開設喜馬拉雅蜂養殖、瀕危藥用植物種植等一系列培訓,村民余新華成為了最大受益者之一。

余新華也是最早一批滇金絲猴巡護員之一,以前養牛羊,20年里生活沒有得到多少改善。后來他專心向培訓老師學習養蜂,靠著養蜂,余新華如今供出了全村第一個大學生。

還因為技術和能力,成為村里養蜂和中草藥示范員和負責人,主要培訓該村巡護員和村民開展養蜂和中草藥種植。 

“養殖了喜馬拉雅蜂后,我自己對周圍的山和樹更不敢破壞,生怕破壞了蜂的采蜜環境?!庇嘈氯A明白里面的邏輯,“只有這里的環境越來越好,蜜蜂才能采帶好花粉,蜂蜜的質量才會更好?!?/p>

不再從掠奪身邊的自然資源而獲得生計所需,余新華的話說出了脫貧與保護環境之間的緊密結合。保護環境從村民的生計問題入手,令其知道保護環境是與自己的經濟利益息息相關的事。

11 月14 日,云南88 個貧困縣全部退出貧困縣序列。像余新華一樣生活得以改善的村民也心里有數,保護好生活環境才能可持續發展,保護自然環境保住各種動植物,說到底,都是為了保住生計、保住“人”本身。

除了推出培訓項目外,4年來,蕭今團隊的“諾亞方舟留住家園”等保護野生動物和生態多樣性的項目在騰訊公益平臺上線后,已累積籌款達951 萬余元,為保護白馬雪山這片“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遺產核心腹地貢獻著力量。

夾在白馬雪山的林水之間,猴與人互相成全,無數人為這片茂林和清水付出努力。

最后,老余把兒子從城里叫了回來,還是當巡護員。老余說,“得有人接我的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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