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世俗性,對他理想的堅持是個幫助
司馬遷和班固正如林黛玉和薛寶釵,司馬遷很多東西不是算計之后寫的,而是被感情驅動之后寫出來的。班固好像達到了一個高度,很多東西的寫法,分寸拿捏得特別好,給人感覺又是很自然很真誠的。
(本文首發于2020年12月10日《南方周末》)
責任編輯:劉悠翔
始建于漢武帝開通西域道路、設置河西四郡時的玉門關,是漢代重要的軍事關隘和絲路交通要道。圖為2019年9月的玉門關景區。
司馬遷的墓位于陜西省韓城市南鄉芝川鎮南的一處高崗上,作家劉勃沒有前往拜謁的想法。寫作《司馬遷的記憶之野》時,他查閱相關資料,發現當地流傳著許多“稀奇古怪不靠譜的傳說”。
司馬遷本人對家鄉的態度似乎也頗為微妙——一直到53歲寫《報任安書》時,他仍然悲哀于來自家鄉的非議:“仆以口語遭遇此禍,重為鄉黨戮笑?!?/p>
《司馬遷的記憶之野》是劉勃“歷史三部曲”的終章,前兩部《失敗者的春秋》和《戰國歧途》寫的是新舊歷史時代的更替。新書則通過司馬遷和《史記》的視角透視漢武帝的時代。
此書源于劉勃2018年8月發表在《南方周末·評論版》的文章《漢武帝時代對后世中國的意義》,2019年11月,撰寫司馬遷小傳的時候,劉勃再次燃起了描述這段歷史的欲望。
“像漢武帝這么一個被高度關注的人物,這樣一個被反復研究的時代,其實已經有相當成型的說法。我干脆回到司馬遷的角度,從一個歷史當事人的感受來寫一些事情?!?020年11月28日,劉勃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元封元年(前110年),36歲的司馬遷受他父親老太史令司馬談的遺命,于黃河和洛水之間立志完成自孔子《春秋》成書四百多年來最偉大的史書。
二十多歲時,司馬遷曾壯游天下,感受“大一統”的盛世社會下躁動不安、雄心勃勃的氛圍,年歲愈長后,他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官場斗爭、財政不堪、戰爭創傷……行至晚年,他愈發感受到帝國的盛世余暉,似乎無法面對這個陌生的時代。
據說,漢武帝讀到司馬遷所寫傳記后,“怒而削去之”。而《史記·孝武本紀》記載漢武帝重用方士,迷信鬼神,卻對其文治武功所述甚少,由此引發后世關于司馬遷書寫立場的討論。
與《史記》記載他人清晰的命運軌跡不同,司馬遷的人生以未知的結局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劉勃想起《史記·趙世家》中記載的程嬰的故事,該故事似乎能表明司馬遷的心跡——程嬰于趙氏孤兒,正如司馬遷于《史記》。
令劉勃好奇的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寫了這樣一部書。
“他認為漢武帝時代已經開始衰敗”
南方周末:司馬遷看到了漢武帝時代的另一面——殘酷的官場斗爭、激進的經濟政策、戰爭的戕害等,那個時代卻被視為盛世,它對民眾的意義何在?
劉勃:普通民眾的生活幸福,從來不是古代衡量“盛世”的重要指標。中國歷史上著名的盛世,漢武盛世也好,開元盛世也罷,還有清代的康乾盛世,共性還是挺突出的。國家強大,人口眾多,涌現了一批極富活力和創造性的人才(康乾差一些),這就是“盛世”了。但對于老百姓來說可能都不是很好。
作為老百姓來說,可能盛世之前的那一個階段,舒適度會相對高一點,比如文景時代相對于漢武帝時期,人們的幸福感可能要強一些。
當然我覺
登錄后獲取更多權限
網絡編輯:邵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