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桿胡同9號:陳獨秀的“司令部”

從1917年1月到1920年2月,箭桿胡同9號,對于陳獨秀來說,只是人生的一個驛站。然而,作為《新青年》的編輯部,它卻是一個時代的坐標。

人生最大的幸運,莫過于在他年富力強時發現自己的使命——到不朽的事業中尋求庇護,并且把自己的名字鐫刻在我們仰望的星空。

(本文首發于2021年4月22日《南方周末》)

責任編輯:楊嘉敏

談笑有鴻儒 往來無白丁

箭桿胡同9號(今20號)深藏于故宮東側的一片老城區里,既不是我們想象中的深宅大院,更沒有亭臺樓閣,只是一座尋常百姓家的小四合院,自然又孤獨地守著喧囂鬧市中一片難得的寧靜。北京胡同的名字千奇百怪,有的高大上,有的則土得掉渣,但均有典故。箭桿胡同為何名曰箭桿?當初筆者誤以為是為滿清宮廷制作騎兵弓箭之地,實則不然。從史料記載來看,箭桿胡同始于清光緒年間,此箭桿亦非騎兵的弓箭,而是指舊時扎紙活的骨架和吊頂棚的龍骨,乃經過加工的高粱秸。望文生義,可見想象與現實的差距有時候真是天上地下,不可思議。由此推測,箭桿胡同當年應該是扎紙活行業加工高粱秸箭桿的作坊或店鋪集聚地。

100年過去了,如今提起箭桿胡同9號,或許只有知道五四運動歷史的人,才會偶爾想起它;或許只有聽說過它的故事的人,才會來這里尋蹤訪古。一百多年前,箭桿胡同9號并不孤單,它與人們所熟知的新文化運動紀念館——北大紅樓有精神上天然的默契和歷史的血緣關系。在這個小小的隱蔽的院落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有哪些我們值得回望的歷史呢?我帶著這樣的好奇,一步一步走近它,走進歷史的深處。

北京箭桿胡同9號(今20號)——陳獨秀舊居 (北京市東城區建委供圖/圖)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一百多年前,箭桿胡同9號那才真正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中國近現代史上許多聲名顯赫的人物都曾來過這里。蔡元培、魯迅、李大釗、胡適、錢玄同、劉半農、章士釗、沈尹默、傅斯年、羅家倫等等,這些耳熟能詳的名字,都曾是這里的座上賓,與這個狹窄的胡同有著非同尋常的關系,真可謂是群賢畢至,高朋滿座。他們因何而來?因此,一說起箭桿胡同9號,不說它文化生命的賦予者陳獨秀是難以想象的。這位新文化運動的精神領袖、五四運動的總司令、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極富傳奇的一生卻是歷史活劇中那個最勇敢又最受苦且備受爭議的悲劇角色。

一百多年前,對箭桿胡同9號來說,陳獨秀也是一個匆匆的過客。這里是一個姓孫的“在宮中做事的人”的房產,他只是一個租客而已。那時,這個院落占地面積460平方米,共有房屋18間半,建筑面積為264平方米,分為東西兩個小院。

回到1916年。這年12月26日,蔡元培執掌北大,秉持“囊括大典,網羅眾家,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十六字箴言”。經北京醫學專門學校校長湯爾和推薦,蔡元培擬聘請《新青年》主編陳獨秀出任文科學長。恰在這時,陳獨秀從上海抵京募集資金,和亞東圖書館老板汪孟鄒下榻于西河沿中西旅館。蔡元培清晨來訪,陳獨秀還在呼呼大睡?!叭櫭]”的蔡校長禮賢下士,一邊招呼茶房不要叫醒陳先生,一邊拿個小凳子坐在陳主編的房門口等候。穿越百年,故事已成美談。

陳獨秀深感其誠,但并非爽快承應,原因是他需要回滬繼續辦《新青年》。蔡校長沒有絲毫猶豫,希望他帶著《新青年》一道進京。就這樣,1917年1月13日,根本沒有大學畢業文憑的陳獨秀出任北大文科學長。那時候,北大作為中國最高學府,分為文科、理科、法科和工科。文科包括中文、哲學、英文、法文、歷史等系?,F在有學者誤把北大文科學長比稱今日大學文學院長,實在是不懂歷史。陳獨秀進京后,經朋友介紹,就把孫家箭桿胡同院落的東院承租下來。三個月后,妻子高君曼帶著女兒子美、兒子鶴年也來到這里。從此,箭桿胡同9號,不僅是陳獨秀的家,也是《新青年》的編輯部。

1918年6月,北京大學文科哲學門第二次畢業生與老師在北大辦公處門前合影。前排左起第五人為蔡元培,第六人為陳獨秀,第七人為梁漱溟,二排左起第四人為馮友蘭。 (南方周末資料圖/圖)

是瞻仰,也是鉤沉

箭桿胡同9號的大門朝北,位于院子的東北角,是典型的北京四合院的如意門結構,門簪上刻有“吉祥”二字。門前有一對石獅門墩,還是老物件,歷經風吹雨打,雖風蝕破損,依然倔強地顯露崢嶸,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我對箭桿胡同9號的興趣始于20

登錄后獲取更多權限

立即登錄

網絡編輯:邵小喬

歡迎分享、點贊與留言。本作品的版權為南方周末或相關著作權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即為侵權。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
午夜宅男在线,中视在线直播,毛片网站在线,福利在线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