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張銳:短視頻和直播出現之前,閱讀流行嗎?
2021年南方周末“閱讀新火種”公益行動,《南方周末》文化副刊新聞部記者張銳采訪實錄。
2021年,南方周末報社著力打造“閱讀新火種”公益行動,旨在立足機構媒體的優勢,整合多方優質資源,推出面向青少年、教師群體的多元化閱讀推廣舉措,讓閱讀流行起來。
以“為什么閱讀”為話題,《南方周末》《南方人物周刊》多位記者與編輯分享了他們的閱讀故事及感悟。
以下為對《南方周末》文化副刊新聞部記者張銳的采訪選錄:
問:作為記者,如果需要花大量時間,像是完成任務一樣地閱讀,閱讀帶給你的快樂還在嗎?
張銳:我覺得當閱讀變成一種任務的時候,反而會輕松很多。因為你自己在做課外閱讀的時候,沒有方向,不知道要去讀什么,你會面臨選擇。比如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出來了,我就想我一定要去讀他的作品,但是自己對此又沒有太多的興趣,這個時候會很難去閱讀,甚至喪失閱讀的快樂。
但工作當中,每次的選題是你喜歡的,你要為選題去閱讀大量東西時,這些東西肯定也會是你感興趣和喜歡的。閱讀變成任務,對我來說是一種解放,不是一種束縛。
問:在手機上閱讀,閱讀的快感會不會沒那么強?
張銳:我認為閱讀的快感是不變的,但我同時認為手機確實天然地不適合某些類型的閱讀。比如一些社科類、人文類、歷史類書籍等等,需要去思考的一些東西,我沒有辦法在手機上去閱讀。但是手機上可以讀小說,你在手機上讀大仲馬、小仲馬、雨果、巴爾扎克,和你在實體書中去讀它們沒有太大的差異,讀起來都是好的故事,都很有激情。而且,手機閱讀可選擇的題材比較多。
問:現在大家想去閱讀,但認為時間不夠,不知道從哪里讀起。對于這些想讀又覺得很難的人,你有什么建議?
張銳:想讀,大家自然去讀了。只不過是現在擺了一本哲學書,或者是某一類艱澀的書,別人告訴你它是好的讓你去閱讀,但你沒讀——其實還是你對這本書沒有興趣。你如果有興趣,為什么不會去閱讀呢?
我覺得閱讀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想讀和不想讀的問題,而是說怎么引導大家去閱讀書籍?,F在如果一個網文作者更新章節,可能有大幾千字,大家都很愿意去看,但是同樣幾千字的一些名著,大家就會望而卻步。
問:如何引導大家閱讀?
張銳:我從大概高中的時候意識到選擇閱讀的讀物很重要,興趣是第一,第二是你要選擇符合你興趣的優質書籍。我很喜歡王小波,我在很早的時候讀了他所有的作品。王小波講他特別崇拜的翻譯作家之一——王道乾翻譯的杜拉斯的《情人》,《情人》的第一段講“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他說這樣的翻譯太好了。
后來我看了之后感觸也很深,王小波說他有義務引導大家去了解這些作家、譯者,這里面其實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杜拉斯《情人》的譯本很多,但是王道乾的譯本只有這一個。選擇很重要,首先一定要選擇自己的興趣,其次選擇在興趣范圍之內的優質書籍。
問:你覺得閱讀流行嗎?
張銳:我覺得閱讀從來都沒有流行過。短視頻和直播出現之前,閱讀流行嗎?最早的博客、之后的微博、后來的各種社交平臺出來的時候,閱讀流行過嗎?閱讀從來不是流行的東西,它是一個帶有私人偏好的東西,和任何媒介沒有關系。不要一講閱讀,就講短視頻和直播等等媒介綁架了我們,讓我們沒有時間去閱讀,不是這樣。
大家從來就沒有一個閱讀興趣的養成,也沒有一個閱讀偏好,為什么要苛求媒介?它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問:如果我們把注意力投向閱讀,能獲得什么?
張銳: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在鼓勵你去閱讀,閱讀對你的學習有幫助。后來你慢慢長大了,別人問你閱讀的意義是什么?這個問題很大,很難回答。
至少閱讀現在對我來說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它意味著你的喜怒哀樂可以通過這樣一個地方去化解、抒發,算是一個烏托邦類的世界。當你需要找到某些東西的時候,或者是想要逃避現實的時候,你可能自然而然地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它,而不是說打開手機,沉醉在短視頻平臺一個小時。
我之前做過一個稿子是采訪張愛玲的粉絲,我問他們讀張愛玲的意義是什么?張愛玲對于當下的他們會有太大的影響嗎?有一個采訪對象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刻,他說不會。他之前租住在長江公寓,有一天他走在長江公寓里,看到那些場景,他一下子想到張愛玲好像也寫過類似的場景;后來他一查,張愛玲也住過長江公寓,他說某一刻有一種相通感,這是他的一種樂趣。還有很多人是把張愛玲當作一個考據,覺得張愛玲的某些東西特別符合現在女性的一些想法。
每個人都能從閱讀當中收獲一點東西,我覺得這個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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