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軻:像孩子一樣在“窟窿”里自由畫畫
“我們活在一個社會目的的籠罩之下,云里來霧里去,所以叫紅塵滾滾。但作為一個生命個體,我們不是在生命意識的層面上運行,很多人是作為‘社畜’的形式而存在,這是非常悲慘的。你看我們所有這些能力訓練,都是把人當作工具,換個角度看,特別像一種酷刑,就是我畫的這些支離破碎的人體?!?/blockquote>發自:上海
責任編輯:雨僧
“越基礎的形式在越動蕩的背景下會越穩固。繪畫作為藝術的基礎形式,在當下信息量超大而充滿迷茫、沖突和矛盾的文化巨流中,反而會釋放出更大的空間和能量?!?/p>
畫家馬軻剛過知天命的歲數,溫和謙虛中顯出某種篤定與自信。
淄博啟蒙、東非支教、歐洲游歷、央美研習……數十年來,馬軻從情感與智識層面進入繪畫,在多重視角中拓展出自身復雜的繪畫語言。英國藝術評論家凱倫·史密斯稱其為中國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現代主義畫家”。
4月28日,大型個展“窟窿——馬軻的繪畫”于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開幕, 現場90件畫作展示了馬軻近年來對于抽象和敘事的反思成果。
“小時候讀《阿凡提的故事》,遇到不認識的字,我就讀作‘窟窿’,借用指代物暫時超越個人經驗的局限,給我帶來了自由。畢加索說:‘我14歲就能畫得跟拉斐爾一樣好,但我用一生去學習如何像小孩子那樣畫畫?!鋵嵪氡磉_的是,直接以感性的方式面對世界,拒絕任何已有認知模型的控制,這也是我說的‘窟窿’的含義?!?br>
“騎馬上虛空”
馬軻原名馬烽,初中時讀到孟軻和荊軻的故事,他給自己易名馬軻,試將祖上“文武雙全”的基因烙在名字中?!拔覡敔敻夷棠虂碜詢蓚€沒落大家族,我奶奶家里出過文舉人,我爺爺家里出過武舉人?!?/p>
馬軻1970年生于山東淄博。據他回憶,上世紀80年代,淄博竟有五千多家畫廊,以傳統國畫為主?!白筒┑孛捕际歉降剡B一塊的丘陵,顯得笨拙、單調,恍然間我會覺得自己畫里的人挺淄博的,那種傻乎乎但又很真實的狀態。從事繪畫這一行,‘真’是無敵的,你只要真實,就會有靈氣?!?/p>
由于祖父輩對繪畫的興趣,童年時,《芥子園畫譜》與拉奧孔雕塑的形象同時進入馬軻的視野。少年的他,對于繪畫有種天然自信?!靶W時有一天,看到鄰居家小孩畫了幅畫,一個人騎在一匹馬上,連環畫里常見的那種。我當時就覺得,我肯定會比他畫得好!”
那日放學回家,馬軻第一次提起畫筆,臨摹小人書,畫下一幅人騎馬上的“處女作”。四十多年后,他拿出“騎馬上虛空”系列:紅色巨松拔地而起,煢煢孑立的騎馬人,手持喇叭或望遠鏡,抬頭仰望求索,行走于孤懸空中的一線之上,如堂吉訶德般孤勇地迎向茫茫前路……
“人藏在畫里。悲歡離合,需要魔法來跨越?!?/p>
1990年,馬軻進入天津美術學院油畫系,1993年成為第一批羅中立獎學金獲得者之一。天生有著看透繪畫機制的銳敏,使他無意識地脫離了“技法趣味”。馬軻至今記得,7歲時在父親訂閱的美術雜志上看到法國畫家勒帕熱代表作《垛草》時受到的震撼?!霸诋敃r非常單一、枯燥、簡陋的文化環境里,看到那樣的人文主義作品,一下就印到腦海里,永遠也忘不了。我們當時的‘文革’繪畫,那種農民形象和力量感,感覺像服了興奮劑,但當我看到《垛草》時,畫上人的眼神和景物是有聯動的,我本能地意識到,這是更人性、更真切、更打動人的畫作?!?/p>
勒帕熱創作《垛草》時29歲,到了差不多年紀,27歲的馬軻“突然覺得自己掌握了繪畫的秘密”?!爱嫾业牧⒆泓c是世界觀,但200年來我們的畫家基本上都沒有意識到這點,大家都困在‘風格’和‘價值觀’里?!?/p>
1997年,他還在天津美院任教,卻已有所“覺悟”:繪畫不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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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梁淑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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