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池樂隊:我不拒絕踏進這條河流

“‘工廠’‘東莞’并不是他們真正的特質,能借‘他人他事’轉達真實的憂傷與吶喊才是蛙池最牛的地方?!?/blockquote>

發自:珠海

責任編輯:周建平

▲ 蛙池樂隊排練室附近的一個小鎮子,有一個露天的臺球廳。攝于東莞虎門。左起:吉他手迪生、貝斯手三豐、鼓手浩仔、主唱金依依  圖/咖小西

蛙池雖然誕生在東莞、觀察東莞、寫東莞女工“出道”,但唱得更多的是當代年輕人的故事,既紓解自身的苦悶,又給年輕人的迷茫找到一個出口,“持續在娛樂大潮中鳴出‘刺耳’的蛙叫”。

初夏,蛙池在珠海參與錄制樂隊類綜藝《草莓星球來的人》,我跟訪了這支年輕的樂隊四天三夜,他們排練、點滑蛋飯、喝咸檸七,排練、吃泡面、睡覺,很枯燥也很規律,更像大學社團——他們上臺前有個小習慣,四個人拳頭對拳頭碰一下,仿佛要去打一場球賽,同仇敵愾似的。寫歌時往往有一個環節,大家圍坐在一起交換“秘密”,彼此激發。

一練就是六七個小時。出來時天邊暗了,熱熱的海風一刮來,上游馬戲團的糞便氣味格外濃郁。累了一下午的主唱金依依背著樂器,依舊很有能量,她指著遠處棉花糖狀的云,跟長隆酒店的城堡塔尖搭配得很,“假裝在加州”——開心程度不亞于前一晚穿著一件沙皮狗T恤,蹲在垃圾桶上啃炸雞。

▲主唱 金依依

壞蛋調頻主理人王碩跟了他們幾期綜藝的錄制。他發微博說,“他們是我認識的所有樂隊里,最有凝聚力的一個,每個人在樂隊里都起到了樂器之外的關鍵作用?!痹跇逢牻浖o人健崔看來,這是某一種基于信賴的親密關系,仿佛是多續了好幾年的大學生活,“樂隊里每個人都在跟彼此‘戀愛’?!?/p>

流水線與孔雀

2018年,貝斯手三豐給依依發了一個demo,“色彩很陰冷很詭異”,一下就讓她想起工業區的粗糲、流水線的壓抑,“沒有任何生活氣息,日復一日?!币淮尾稍L中,他們回憶起這種“試圖在沒畫斑馬線的路口過馬路的感覺”,“80邁的大貨車一輛接一輛從面前碾過,沒有任何空隙和機會,有一種生活撲面而來的陣仗?!惫氖趾谱姓f,速度可以再快一點,鼓點加快,像是在疾走,“就像那種流水線上的工人,手很快,不停?!?/p>

▲鼓手 浩仔

金依依六歲時,父母從湖南來到深圳打工。在龍華工業園區成長的她常常百無聊賴,每日盯著樓下準時路過的工人。

這種第三視角的觀察,在她畢業后進入一家大型食品公司時更為逼近。她做市場營銷,跟車間工人同住在一個宿舍區。樓對面,工人在陽臺的日常于金依依眼前上演,“那些剛洗完頭發的、赤膊的、抽煙的、剪指甲的、刷快手的、看抗日劇的男男女女的日常?!彼龑β曇裘舾?,形容工人們使用手機的習慣為“超級大聲”,“外放超大聲,對手機那頭的人也喊超大聲?!苯鹨酪篮退麄冊谕粭潣巧习?,下層是車間,上層是辦公區,“宿舍和辦公室中間有一條幾百米的通道,上下班時段,小白領們就被打散在烏泱烏泱的車間工人中間,往同一個方向行進,兩種平行的生活在這個時候有了交點,你鼻子里聞到的是那種濃度很高的人味,看到的是滿眼的廠服形狀的人?!?/p>

工位上整齊劃一,人們以工號相稱?!拔?,245!”2001年,從四川南充來到東莞打工的鄭小瓊,編號是245號。后來她寫下《女工記》:

身體的峭壁崩潰 泥土與碎石

時間的碎片 塞滿女性體內洶涌的河流

混亂的潮水不跟隨季節漲落 她坐于卡座

流動的制品與時間交錯 吞噬……

她揉了揉紅腫的眼窩 將自己

插在某個流動的制品間

黑魆魆的人流中,金依依偶然能瞥見一兩雙高跟鞋,即使進入廠房馬上要換成笨重的工作鞋,“就穿一兩分鐘,她們也會有這個心思?!币淮?,她遇到一個中年阿姨,穿著鮮紅的襪子,張揚閃亮的裝扮,旁若無人?!澳鞘撬齻兊目兹笗r刻。一種樸素的審美觀,都愛美,都花枝招展的”——她被擊中,想到在工廠人流中帶閃鉆的頭飾、溢出工服領子的粉色內襯。那些違背秩序、生生地冒出來的、帶有人味的精致,讓她想寫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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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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