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被藝術拯救了
我偶爾也會懷疑，需要這么多知識或財富才能夠獲得的文化，一些人不過是把它視為攫取更多資本的終南捷徑。何建華的存在是一個證明，讓你知道這世上果真有我們苦苦追尋的那種境界：藝術只為內心而存在，只為靈魂的震動而存在，不為別的任何東西。
責任編輯：邢人儼
2021年5月，何建華在自己狹窄、擁擠的家中。
最初，我在網上偶然看到“芭蕾舞男”的短視頻，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穿著紗裙，顫巍巍地踮腳跳舞。為什么要跳這樣的舞，他在視頻里從沒做過解釋，關注者卻排著隊鼓勵——“加油爺爺”“你喜歡就好”“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
我詢問平臺的工作人員，他們提供了聯系方式，同時謹慎地提醒，他可能精神有些問題。理由是，他的主頁簡介下面有這樣一段話，讓人看不懂：“完成言論發快手，近期有點風寒風冷的氣候，為了跳舞沒有時間保管好買的土豆，結果凍壞了一半，紅薯是撿的，也不能吃了，袋子里菜全的（得）扔。這是事實，不是神話?！?/p>
抱著驗證的想法，我撥通了那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禮貌的聲音，他說自己叫何建華，一個家住太原的保潔員，跳芭蕾舞只是尋常愛好，為了排遣生活的寂寞。他雖然受教育不多，但開過幾年書店，給我講芭蕾舞劇和古典音樂，講起《天鵝湖》里的美丑惡。他顯示出完全正常的思維，甚至有高于常人的文化水準和思辨能力。他也毫不避諱地告訴我，因為跳芭蕾的愛好，許多人誤以為他是神經病。
至于短視頻里的那段簡介，他的解釋是：土豆和紅薯全都凍壞了，因為跳舞是有代價的。
這樣一個人，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環境里、怎樣為世俗所不容，才會被污名化為精神??？在2008年顧長衛導演的電影《立春》里，蔣雯麗飾演的王彩玲是小縣城里的音樂老師，她相貌平平，卻癡迷歌劇，一心想去往北京尋找夢想。她的好朋友胡金泉是癡迷芭蕾的大老爺們兒，被認為是神經病、“二姨子”，他假強奸女學員以證明自己的性取向，最后落入監獄。王彩玲去看望他時，他穿著獄服，隔著圍欄為她踮腳跳了一支芭蕾。
每年立春，人們都會重提《立春》，這則在世俗枷鎖里追求精神生活的小人物悲歌，成了一代人內心的縮影。我想去會一會這位現實版王彩玲。
“你會跳舞吧？”
何建華不排斥采訪，但當我提出要去太原的時候，他拒絕了，認為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實在不值得大費周章地跑一趟，有任何問題可以在電話里一俱回答。
他曾經接受過當地媒體的采訪，我搜索過，確有其事。但他對媒體報道沒有興趣，認為即便接受采訪，自己也難以被很多人接納。
在后來的接觸中，我漸漸發現何建華是一個極其固執的人。我花了一個小時在電話里給他講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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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解樹 校對：胡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