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玩具的美妙旅行
“你從來不會知道寫一首歌可能它就是你的命運?!?/blockquote>發自:深圳、成都
責任編輯:?楊靜茹
▲左起:王詠李哲歐珈源胡凱許屹圖/忍花草
夏天傍晚,歐珈源、坤鵬和我決定穿過草地去摘桃子。聲音玩具把樂隊的工作室搬到成都東三環這個藝術園區差不多五年了,這里是樂隊的排練房,也是主唱歐珈源寫歌、創作的工作室,安靜又舒適,推開門就可以看到那一大片草地。草地東南角長著幾株桃樹,果實只有乒乓球大,但沉沉的,掛得樹枝一直垂到地上。
十分鐘前,導演坤鵬來找歐珈源,他一到排練房就說四五年前找歐珈源給他的歌做制作人,四五年過去,他已經不玩音樂開始拍電影,而歐珈源還沒有動手??墒莿e說給坤鵬做制作人,聲音玩具自己的新專輯都是慢悠悠的。這一兩年里每有人問歐珈源他總說快了,上半年放出正式消息說4月要發,結果又跳票,一直到5月份才見了蹤影,這是組樂隊22年來的第三張專輯。
“這次只用了六年啊?!眱蓚€月前,深圳場演出前的上午,歐珈源坐在餐廳的椅子上說。那是一個多云天,沒有陽光但紫外線強烈,曬得人懶洋洋,他瞇著眼睛靠在窗沿上:“進步了一半呢?!闭f的是上一張專輯《愛是昂貴的》花了12年。
生性閑散,他自己說,說的時候又誠懇又毫不在意的樣子。問他從小如此嗎?繼續靠在窗沿上說:“差不多,說得對,數十年如一日?!彼拈e散倒不是說沒有寫歌,而是沒有將它們做成成品,那些歌放在硬盤里,隨著時間流逝而頹圮了,意象變得陳舊又不合時宜。
可是不打磨好就是不愿意拿出去,有一次歐珈源說:“把不完美的作品拿出去傳得網上都是,還不如讓我去死?!?/span>
桃樹在人來人往的地方長得果實累累,總讓人覺得可疑。歐珈源一邊撥開桃樹的葉子喊我們快摘,一邊自己摘了好幾粒,剝了皮就開始吃,吃得直皺眉頭:“好酸!”
“十來年前我跟陌生人是很難交流的,別人跟我待在一起會特別累,總覺得這個人是收著,不夠打開的,某些東西太自我,某些東西又太內向。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十幾年前做音樂的時候對舞臺是恐懼的,因為覺得做這些事挺難對抗內心里面頑固的自我,那個自我認為自己是不可更改的,覺得自己好像有一個形狀?!爆F在歐珈源意識到自己改變了許多,好像是這幾年終于習得了和陌生人溝通的本領。偶爾不自覺流露出類似“溝通無用”的想法,也很快在下一刻糾正:但溝通是必要的。
▲聲音玩具《勞動之余》專輯封面
《勞動之余》,歐珈源給新專輯取的名字來自早年間的西南同名巡演,他還有一首叫作《勞動之余》的歌,是寫于二十幾年前而一直沒有做成成品的歌曲之一,這些歌變成一種教訓,“讓你知道有些藝術是有時效性的,或者說它力量最強的時候是在當下,你的歌要讓年輕人聽見,跟時代發生關聯?!焙孟褚郧耙恢痹诎哆呑?,而現在要跳入大河中。他把目光從空泛的大概念放到了具體而微的人身上,專輯的封面重心從冰冷嚴密的建筑變成了一個人,也第一次在歌曲里表達了具體的私人情感。
以及,為了和更多趕來聽歌的人產生交流,歐珈源把幾首很久沒演但有人留言想聽的曲目都安排進巡演中,從《生命》開始一直到《明天你依舊在我身旁》結束,多年前圓舞曲似的《秘密的愛》變成了一曲探戈,歐珈源搖著手鈴在紅藍閃爍的舞臺燈光和熱烈的呼喊里搖擺起來,呼喊里夾雜著驚喜、懷戀和轉瞬即逝的不舍。
1999年,去成都進修的那一年,來自內江市的美術老師歐珈源趁機組了樂隊。
倒也不能說蓄謀已久,總之在內江他已經和另一個朋友李琨開始搗鼓樂器,在他的美術課上給學生們大放搖滾樂,并且厭倦了每天教課領工資然后打麻將的生活,“在那個時代所有人都是被命運驅使的,你沒有主動參與的機會。如果連開啟你主動意識的人都沒有,你基本就完蛋了?!?/span>
內江距離成都170公里,“無法想象的閉塞,但又有點縫”,歐珈源能接觸的流行文化基本來自旅港親戚帶回來的一兩盒磁帶,他一共有三張唱片,TheDoors的海德公園雙張現場、吉米·亨德里克斯的伍德斯托克現場和一張B.B.King的布魯斯唱片;而90年代的成都顯然比內江要開放得多,一部名為《霹靂舞》的影片在影院連續上映三年,男孩們會買一塊錢的電影票進去偷學霹靂舞動作,然后又到防空洞里的地下舞廳花一塊錢跳上一整天。
“其實原來你并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但當有一天你發現一樣東西,明確地知道這就是我想要的,就會著魔似的向它趨同。所以在那個年代也不是什么反抗,就是一個人尋求美,或者尋求表達。他通過一個孔看到了外面世界,他就覺得,我要向這個世界趨近?!睔W珈源辭去了美術老師的工作。
剛到成都的兩三個月里,歐珈源會像上班一樣每天早上9點出門,買上一袋面包和一瓶水,到春熙路的西南書城看一天書,5點回家。和剛從師范學校畢業那一年半一樣,因為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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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阿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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