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橋評《最后的邊界之后》:美國難民的個人史
反移民的川普已經下臺,美國的難民和移民爭議卻不會結束。美國和墨西哥邊境的圍墻,聯邦政府已經不修了,但是得克薩斯州的州長卻自己要修。很多人不曾討論的一個問題是,現在全世界出生率都面臨下滑的大勢。會不會有一天,各國紛紛搶人?這樣的前景,不妨開始想象起來。
責任編輯:劉小磊
美國作家杰西卡·古爾多和她在2020年出版的巨著《最后的邊界之后》。
剛來美國的時候,住在紐約上州一公寓。公寓有不少像我這樣的留學生,但更多的是波黑戰爭后,來自波斯尼亞的難民,公寓區于是被稱為小波斯尼亞。小波斯尼亞通常是整個村子一起被移植到紐約中部的這個秀美之地。波斯尼亞男的多在工廠工作,平常喜歡搗鼓汽車,動手能力強。有一次我出了車禍,車撞壞了,別的地方報價要四五千,一個波斯尼亞大哥用五百塊錢給修好了。他們的婦女多半在家,經常在草地上鋪著毯子喝茶,過得很躺平。她們非常友好。小朋友經常逗我女兒玩,都會了中文“皺個鼻子”。她們這么說,女兒就皺鼻子逗她們。小朋友說美國讀書太苦了,居然要上課上到下午三點多!在他們老家,上課只有半天。傍晚有時候青年小伙和姑娘會開大喇叭,播放波斯尼亞音樂。姑娘們可能是早年營養不好,身材都是魔鬼身材。我隔壁還有個敘利亞夫婦,丈夫原來是在銀行做事,到美國后,虎落平陽,也是去普通的工廠打工。
我很懷念那段時光。此后工作,買房子,不再住人員混雜的公寓區,也失去了諸多趣味。如今周圍都是普通美國人,關注的多是自己草坪上有外人的狗在撒尿,鄰家貓害得自己喜歡的小鳥不來,獨立日國旗放在外面,晚上下面居然只有一盞太陽能燈,實在大不敬……等等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并為此在Nextdoor.com上吵翻天。我懷念在小波斯尼亞看到的那些人,獨腿的老漢,隔壁只會一句baby的老大娘,那些七嘴八舌幫我分析誰偷了我自行車一只輪子的小孩——是的,我剛到美國不久,不會開車,買了個自行車,不久一只輪子被人卸走了。我不明白為什么不把整個自行車偷走,費勁卸個輪子干什么。
那時候剛到美國,學業緊張,我后悔沒和他們聊天,了解他們的故事。其余的中國人更是對他們沒有興趣,鄙夷地稱之為“東歐人”。美國有的作家和研究者則對這些“他者”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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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柔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