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開放麥的年輕人:炸場之前,冷場之后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贈品?!备窭馆p聳肩膀,臺下哄堂大笑。
“將來找本職工作,可以不用考慮它帶給我的體驗,只要能滿足我的經濟需要,它枯燥或者很累我都可以接受?!?br />
(本文首發于2021年10月21日《南方周末》)
責任編輯:劉悠翔
光學博士格拉斯在開放麥說脫口秀。
一束追光打在臺上,表演者上場了:“你問我為家鄉做了什么樣的貢獻?離開自己的家鄉后,我再也沒有回去過?!迸_下笑開,組團來的學生面露興奮,職場人士白天緊繃的套裝,此刻舒坦地皺褶著。
道士、輕量級拳擊手、殯儀館工作人員……票價20元左右的開放麥舞臺幾乎向所有人敞開:一個自稱國企領導的中年男人,左耳上的耳釘在光源的照射下亮晶晶的;一位“剛交社保兩年”的職場新人,中氣十足地吐槽自己最近交了個年長自己很多的男友,“他社保還剩兩年就繳滿了”。
2021年10月13日,“線下之王”周奇墨奪得某脫口秀綜藝節目冠軍,節目“領笑員”李誕說,每個人都可以當五分鐘的脫口秀演員。過去四年里,脫口秀在文娛市場聲量日隆。作為脫口秀演員生成渠道的終端,線下開放麥寄寓著資本和各大廠牌的期待——周奇墨們會在此源源不斷地產生。
但走上舞臺的年輕人發現,更多時候,自己遭遇的是這種高度依賴口才、技巧、經驗的線下藝術的背面:冷場、尷尬,甚至孤獨。
廣州一家脫口秀廠牌主理人單水告訴南方周末記者,過去一年,該廠牌在廣深地區擁有一百多位開放麥固定表演者:“以一年周期算,成材率在10%;如果把流動的觀眾也算在里面,一萬個人里邊大概能出來一個?!?/p>
向所有人開放的麥克
深圳黃貝嶺一間書店里的飛地空間,水泥色的墻壁清冷而肅穆,三四十名觀眾挨坐在臺下,顯得熱絡、緊密。2020年冬天,光學博士格拉斯在這里開始了第一次開放麥表演。
開放麥,“一支向所有人開放的麥克”。作為脫口秀“最原始”的現場,一些工作日的晚上,人們帶著各自的生活,站在臺上說段子、吐槽生活。
晚上7點半開場。格拉斯和一同報名的工程師朋友被排在最后兩個出場——這是一種慣例,“一般成熟的俱樂部會嚴格控制新人的比例,比如說先講十個老演員,讓觀眾覺得這一場值了,最后再放兩個新人”。往往,主持人會以“今天的付費環節結束了”的串詞引出新人。當晚的主持人忘了提,前一個上場的演員示意他頂上。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贈品?!备窭馆p聳肩膀,臺下哄堂大笑。
時間回到2020年11月,這位日常研究光學功能材料的工科男并不清楚這種舶來的喜劇藝術如何在中國獲得了巨大的流量與關注。他甚至“連脫口秀是什么也不知道”。格拉斯的女友是脫口秀愛好者,向他推薦了《脫口秀大會》第二季。他在視頻里看到一個剃著圓寸、下巴蓄著一小撮胡子的男青年出現在畫面中間,表情夸張地說:“我要把這個黑板一頓爆擦?!?/p>
“魔性?!备窭蛊鸪醪⒉荒芡耆I會笑點??臻e時,他跑去給一些脫口秀商演做志愿者,蹭“免費的演出”。演員建議他去開放麥試試。
他買來“脫口秀入門指南”《手把手教你玩脫口秀》,發現要說好脫口秀,除了研究節奏、氣口,還得“去尋找一些生活中的負面情緒”。格拉斯2019年在一個小眾歌手粉絲群里認識了現在的女友,兩人是異地戀,親友不理解?!熬W戀最難的就是很難讓身邊的人相信你沒有被詐騙?!彼陂_放麥上吐槽。
說了三年開放麥的雞翅,如今在廣州一所重點高校讀哲學碩士。他對開放麥的預期頗具理想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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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編輯:梁淑怡 校對:胡曉